皇城入口处,内监一早设仪仗迎接入宫的命妇和贵女,池真真下了车步行过去,老实排在队伍最后头。
她今日只带了金莺一人入宫,抱着安分守已熬过今日的想法,安静地站在人群中。
“池……你是池姑娘。”
身边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池真真抬头一看,觉得说话的女子有些眼熟,片刻后终于想起,这不是陶令春嘛!在她还是檀宁外室时,此女接近她与她结交,想寻机让她出丑来着,可她重生后疏远了陶令春,至此已有许久未曾见过。
她心中警醒,侧身退开,并不想同陶令春打交道。
陶令春跟在陶夫人身边,虽穿戴一新却有些小家子气,她的母亲狐疑地看过来,陶令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陶夫人的眼神微变,不过什么也没说,带着陶令春往前走了两步。
池真真垂了眼睑,别看她刚被认作池阁老孙女后,收到过不少人送来的帖子,那些人并非认可她,而是想瞧新鲜,所以今日入宫,她做好准备,被众人打量、嘲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变应万变。
宫门处跑来一个小内监,正是那日去池府传话的那个,他在人群中逡巡一遍,来到池真真跟前说道:“池姑娘,快随小的进去。”
于是,池真真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先行入了宫门。
一入宫门,金莺就被打发去了仆从们该去的地方,凤仪殿门口,李宫人与小内监交接后,池真真跟着她入内,首先看到一位宫装丽人坐在居左的椅中,那是身怀有孕的太子妃,她正含笑看着池真真。
池真真飞快地与她对视一眼,便给皇后娘娘行跪拜之礼。
待她起身,皇后温声问了近来过得如何,池真真并不隐瞒,将寻常日子里发生的大小事细细讲来,还把和正德寺一起开设纸坊的事也说了。
太子妃在一旁帮衬道:“母后已用过佛缘香,还赞你有巧思,正德寺是皇家寺院,这么做会不会惹人非议?”
“正因为是皇家寺院,才不好白白享了你们的供奉,本宫倒觉得如此可行。”皇后岂会听不出太子妃是向她讨要说法,她有意成全池真真,说道:“如此倒好,你独自撑着池家门楣,该有一门长久的营生,往后再寻门好亲事,就不用吃苦了。”
从这句话看,皇后不仅善良,还很务实,她没有嫌弃池真真行商人事,也没有劝她待在家中别抛头露面,正德寺将佛缘香纸张进奉宫中,应也是皇后仁慈之举。
池真真抬头仰望,眼中全是敬爱之意,口中说道:“若无娘娘怜助民女,真不知该如何过活。”
“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否则我便是想帮也没处帮。”
池真真感激地想,就冲娘娘这份慈爱,今日在宫里她绝对不招惹是非,别人笑她冷她全不理会,就当积攒功德了。
——
“你就是池真真呀。”
已经不止一个人对她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了,池真真一律谦卑地点头,任人打量,这里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而她,家中没有父兄为官,面对直接又带着恶意的言语,只能默默承受。
御园里的花是专为花朝节准备的,虽不是万艳同芳,但已有春日气息,年轻的仕女们手中分到不等的彩色丝线,园中游玩时,可将丝线系在花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