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苒拧眉,这样听来,是有蹊跷。
“这件事晚音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晚音要强又记仇,她若是知道了更要多想,更要找宫砚书他们算账。”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查你怀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吗?”
“对,远易死了,但死也总要死个明白,我们没本事,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找他们算账,但若真是被害死的,我也会把这笔账记在心里,来日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沈宁苒看着范秋,沉思着问,“那个医生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范秋摇摇头,“他戴着口罩,我没看到他的脸。”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新的医生?”
“声音,声音陌生。”
沈宁苒想了想,“只是要我帮你们查这件事吗?”
“对,我只求这件事情,别的不管多求,也不需要你替我们做什么,只需要把这个真相查出来告诉我,我需要知道我家远易到底是怎么死的。”范秋眼中满是恨意。
“但你相信我吗?这件事,你不怀疑我吗?”
“不会的。”范秋坚定道,“远易救了你,我知道不管如何,你对他还是心怀感激的,你现在都愿意放过晚音,又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个救了你并且奄奄一息的人呢。我求你帮帮我忙吧,这件事如果我让晚音去查,她真的查到了什么,一定会更加疯狂地想要报复回去的,我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范秋满眼恳求地看着沈宁苒。
沈宁苒思虑再三,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
“你答应了?”
“嗯。”
范秋感激得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之前的一切都是晚音的错,也是我们太宠她了,管教无方的错,我现在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
沈宁苒弯腰去扶范秋,宫远弘走过来,正好看到范秋跪在沈宁苒面前。
宫远弘怒上心头,大步走了进来,一把雨推开了沈宁苒。
薄瑾御皱眉,一手扶住沈宁苒,一手攥住了宫远弘的手,沉声,“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问你们干什么,让一个长辈跪在你们面前,你们什么意思?”
宫远弘去扶范秋,范秋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的手。
不管宫砚书做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知不知道,但终究是他的儿子怂恿她女儿,间接害死了他的丈夫,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言,怎么可能不恨。
宫远弘没有注意到范秋退后了一步的小动作,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是沈宁苒和薄瑾御在刁难范秋,范秋下跪估计是想求他们两个放过宫晚音,而他们两个不同意。
范秋看了眼沈宁苒,眼神示意了沈宁苒什么,转身往宫晚音的病房走去,没理宫远弘。
宫远弘有几分诧异,觉得范秋对他有敌意。
但想想也许是她太过于伤心的缘故,不再多想,宫远弘愤怒的视线盯着沈宁苒,“沈宁苒,你够了,你还不愿意放过晚音,所以要让你舅妈跪下来求你吗?”
沈宁苒抿紧唇,她不知道宫远弘看似这么为他们着急,是不是真的,在宫远弘面前,沈宁苒对范秋刚刚的话闭口不谈,也没说要不要放过宫晚音。
因为沈宁苒信不过他们一家,范秋拜托她的事情又得秘密查,她现在在宫远弘面前表现得越绝情,话越少越好。
“难为小舅舅这么为她们尽心尽力了。”
沈宁苒只说了那么一句,就打算和薄瑾御离开,宫远弘也上了火,“沈宁苒,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能再追究晚音,否则你都对不起我哥救你付出的这条命。”
“知道了,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说过很多次,但你始终不愿意放过她们,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们母女还不够可怜,现在想想,不管是你还是晚音,当初能退一步是一步的话,现在完全不会是这番情景,晚音有错,你也要错,你也要好好反思你自己,而不是现在还想着不愿意放过晚音。”
这话听着,宫远弘确实是爱护宫晚音的。
只是人是会伪装的,沈宁苒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自己心里,而不是放过晚音,你怎么这么记仇?这么没良心。”
“若论良心,小舅舅有空还是多去管管你自己的儿子吧,现在有空在这里教育我,你要是早点去教育你的儿子,也许今天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沈宁苒的话大有深意,让宫远弘心中一突。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
沈宁苒不再多说,其实宫远弘的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不可能的。
她能想到,宫远易能想到,他同样能想到。
就要看他会不会相信了。
沈宁苒和薄瑾御离开。
宫远弘还站在原地,刚刚宫晚音拽着宫砚书的衣领,说宫砚书害死了宫远易。
这话原本是无厘头的,所以宫远弘根本没有多信多想,只觉得是宫晚音因为太过于伤心,情绪崩溃,所以胡言乱语。
可现在沈宁苒又说,他若是早点教育好儿子,也许宫远易就不会丧命。
之前沈宁苒和宫远易都怀疑过是他们家是幕后主使,怂恿操纵她们闹矛盾,斗得你死我活,然后做收渔翁之利。
这事他没干过,宫砚书也说没干过,他当时还相信了他,可现在想想这些话,宫远弘的心情莫名不好。
宫砚书去处理后事了,看着宫远易那冰冷的尸体,他表情冷漠,心里默默道:大伯别怪我,要怪就怪沈宁苒和你自己的女儿,是她们害死了你。
站了许久,宫砚书离开,宫砚清站在外面玩着手机,见宫砚书出来,她站直身子,“现在宫晚音估计是猜到了你的怂恿,你想要怎么办?她估计之后还要乱说,被人听到查起来可不好。”
宫砚书丝毫不慌,“疯子的话如何相信?”
宫砚清挑了下眉。
宫砚书,“她若是继续满口胡话,疯人院挺适合她。”
宫砚清耸了下肩,“爸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若判定她真的是个疯子,需要送她去治疗呢?”
宫砚清笑了,一张疯子的证明多简单啊。
“那倒是简单,若是证明她是个疯子,无论她说的是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看来这次还不算是没有收获,宫晚音疯了,沈宁苒要是真的识趣的话就赶紧滚回帝都,我们还能饶过她,否则宫晚音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宫砚书走上前,“隔墙有耳,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你自己还不是也说。”宫砚清跟着走过去。
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做的,他们去到了宫晚音的病房关心宫晚音。
宫远弘见两人走进来,看了眼宫砚书,眼神有些沉。
宫晚音此刻没有表情地躺在病床上,范秋在一旁照顾她。
见到宫砚书,宫晚音刚平稳一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范秋及时抬手摁住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
就算她真的要报仇,也不能把心思全放在表面上。
宫晚音咬紧后槽牙,用尽所有力气把那一口气忍下去,狠狠地闭上眼睛。
范秋见状,终于放心些,站起身看向三人,颓然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道:“晚音太过于伤心,她说的一些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宫砚书点头,“嗯,放下吧伯母,我们也知道晚音是因为太过于伤心,所以胡言乱语了,刚刚那些话我们就当没有听见。”
范秋点点头,她脸上的神色看着脆弱,可巨大的恨意支撑着她,“你们都先回去吧。”
“伯母,让我们留下来陪陪你们吧。”宫砚清走上前,“伯父这一走,留下你和堂姐,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啊。”
“不用了,我们能撑得过去,你们都回去吧。”范秋再三坚持,她怕自己在跟他们说什么,心里压抑的那口气就会绷不住。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后事还需要我们操持,嫂子,你和晚音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你也劝劝晚音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嗯。”范秋只点头,说不出太多话了。
又宽慰了几句,三人才走出病房。
宫远弘走在前面,宫砚书和宫砚清走在后面,宫砚清感觉宫远弘的情绪不太对,拉了拉宫砚书,宫砚书没反应,两人就跟在宫远弘身后一直走。
上了车,一直没人说话,宫砚清开口,“爸......”
“闭嘴。”宫远弘声音又沉又严肃,宫砚清被他吼的那一句吓得一抖,眼神瞟向稳如泰山的宫砚书,默默地坐回去坐好。
一路无言,回到家。
宫远弘就把宫砚书叫去了书房,宫砚清要跟上去却被赶了出来。
宫砚清看着紧闭的书房门,眨了眨眼睛。
高琴走了出去,“砚清,你爸跟你哥怎么了?”
“妈,你进去问问,我也不知道,爸看着很生气呢。”
高琴叹了口气,“估计是你大伯去世了,你爸心里难受的吧,我进去问了也没用,等他们聊完吧。”
书房里,宫远弘抬手猛地拍在桌面上,忍了一路的话,他怒问:“我问你,晚音雇人刺杀沈宁苒这件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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