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能这样混完一生倒也不错,可赵京元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对大宋边境起了想法,并且想让她生下世子,好以此为筹与大宋谈判。
她认真地提醒过他,不要动她的衣裳,赵京元没听,径直将她的外袍扯开,露出了后背上的胎记。
坤仪记得妖怪扑过来的时候赵京元的眼神,带着厌恶、震惊和无边无际的恐惧。
没关系,是他自己找死。
坤仪是这么想的,对旁人同样的眼神也并不在意。
反正那里不是她的家,她不会和这些人再见面了。
可眼下,她突然害怕聂衍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聂衍很厉害,一人镇守府邸,汹涌的妖怪就一只也没能再闯进来,金光在他周身闪现,他神色严肃,却也从容,袖袍起落间清风朗月,却邪落处却是风驰电掣,震得双眼迷蒙的妖怪们纷纷回了神,开始惊慌逃窜。
有他在,她完全不用担心身边人的性命。
但他回来的时候,坤仪却不敢抬头。
“……辛苦侯爷了。”她笑道。
聂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以后有这样的情况,殿下可以早些告诉微臣。”
“我不是告诉了么。”坤仪眼神躲闪,“你自己没注意。”
聂衍眯眼,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她说的是她在侯府后院引来那只猫妖的时候。
当时他只当猫妖不要命,心里有疑窦,却也碍于她的身份没有多查。眼下再看,就是她身上的东西在吸引妖怪。
“臣不惮于为殿下守门,诛杀妖怪。”聂衍淡声道,“但还请殿下据实以告,以免臣疏漏。”
他的目光看向她背后。
坤仪沉默。
兰苕站在旁侧,犹豫半晌,轻声道:“侯爷莫要怪殿下不坦诚,此胎记乃是天生,殿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原先浓烈的妖气已经散开,坤仪坐在他面前,身上只剩下浅淡的花香。
她好似有些委屈,可又不肯露怯,只含笑看着地面,笑意不达眼底:“情况侯爷也瞧见了,如此生活一年,侯爷可能承受?”
说实话,这么多的妖怪,偶尔一次聂衍是不在话下的,但若是夜夜都来,就算是他也会吃不消。
但他更好奇的是,什么东西能引来这么多的妖怪?
“殿下放心。”垂下眼眸,他答,“臣既然允了殿下,就定能护殿下周全。”
轻轻松了口气,坤仪抱起了她的被子:“那就辛苦侯爷了。”
“去哪儿?”他挑眉。
她一顿,哭笑不得:“都闹成这样了,我难不成还要与侯爷同塌而眠?这便回去睡吧,也让侯爷睡个安稳觉。”
说罢,十分潇洒地摆手,然后就跨出了他的房间。
外头的夜风里还隐隐能嗅见妖气,兰苕接过了她手里的被褥,替她铺回了拔步床里,坤仪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揉了揉直跳的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府邸四周有妖怪闯门,就算聂衍守住了,未曾有人伤亡,但第二日,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入了御书房。
“先前老臣就说过,坤仪公主并非只是单纯的体质特殊,她定是妖邪,才会有如此多不祥之事在盛京里发生。”杜相跪在御前,连连摇头,“昨夜殿下新府附近一片狼藉,牛马死了七八,妖怪爪印遍布院墙,已经引起了四周百姓的恐慌,还请陛下圣断。”
盛庆帝坐在上头改折子,眼也没抬:“只死了牛马,那就让公主府去赔偿。”
“可是陛下……”杜相皱眉。
停了朱笔,盛庆帝终于看了他一眼:“相爷那未过门的女婿与朕打的赌,赌的可是昱清侯的性命,昱清侯活得尚好,早朝之时还立了新功,你也好意思来让朕处置公主?”
杜相一顿,颇为恼恨地垂头。
谁能料到聂衍的命那么硬,他派出去的好多高手皆不知所踪,聂衍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屡建奇功,眼瞧着是越来越受帝王器重了。
“对了,国师游历山川已经一载,不日便要回京。”帝王想起了这回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若还有什么困惑难解之事,到时候自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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