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顿了顿,想了想,看着李小暖低声问道:
“孙嬷嬷,是李老夫人给你的人?”
“嗯,嬷嬷从小就疼我,对我极好。”
“那就好,回头你让她把这些铺子理个单子出来给我,我让人添到你嫁妆单子里去。”
程恪声音轻快的说道,李小暖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车子已经停在了德福楼后院的一个小院落里,洛川掀起帘子,程恪跳下车,回身扶着李小暖下了车,竹青和玉扣紧跟着,一起进了小院的雅间里。
李小暖站在雅间窗户前,带着丝好奇和兴奋,往外张望着,程恪背着手踱到她身后,越过李小暖的头顶看着窗外,笑着说道:
“这么小个院子,有什么好看的。”
李小暖也不答话,只笑盈盈的四下张望着,程恪跟着她,从一个窗户看到另一个窗户,转了一圈,看了个遍,才坐到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李小暖舒服的躺在摇椅上,脚下微微用些点力,轻轻晃着,程恪躺到她旁边的摇椅上,两人沉默着晃了片刻,程恪转头看着李小暖,声音低低的说道:
“这间德福楼,是我和小景七年前开的。”
李小暖惊讶的转头看着程恪,
“你们两个开的?为了挣零用钱?”
程恪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院子,是我和小景留着自己用的,从没接待过外人。”
李小暖转着头,又四下打量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
“怪不得布置成这样,这德福楼,我从来没听丽园的掌柜提起过,生意好不好?”
程恪脸上闪过丝尴尬,轻轻咳了几声,摊着手说道:
“好什么!头两年,就没挣到过银子,后来父亲从南方寻了个掌柜过来,我和小景又一直到这里来,总算渐渐有了些起色,这两年,一年也就三五千两银子!”
程恪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倒没什么,就是小景,一直缺银子用,没大婚分府前,按例,一年也就几千两银子的用度,哪里够他用的?!他又不肯总让姑母贴补着,才和我商量着,开了这间铺子,还开了家南北货行,生意也不大好。”
李小暖凝神仔细听着,程恪转头看着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后来分了府,有了俸禄,皇上又赏了几处庄子,都是上上等的好庄子,按理说……”
程恪话语含糊起来,
“后来事情多,花钱的地方倒更多了,”
李小暖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垂下眼帘,慢吞吞的说道:
“这做生意,门道极多,也讲究个天份,丽园的陈掌柜,做酒肆就极好,你这个掌柜,只怕还是没找对人,这德福楼,位置极好,地方又大,按理说,该比丽园更挣钱才是。”
“丽园,一年能有多少收益?”
程恪迟疑着问道,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丽园也就五亩多地,小了些,去年一年挣了两万两千两。”
程恪呆了呆,苦笑起来,摊着手说道:
“这德福楼,足足有二十多亩地,后头还有个极小的湖,唉,这个!”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程恪,往后靠在摇椅上,慢慢晃着,不再说话。
程恪呆了一会儿,也往后靠过去,晃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问道:
“严丞相的履历……你从哪里听说的?”
“邸抄上都有。”
李小暖也不看程恪,只笑着说道:
“从前在上里镇住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好书看,正好书房里收着很多邸抄,倒也有些意思,老祖宗那里也有邸抄,就一直看下来了,邸抄上,就这些东西。”
程恪满眼意外的看着李小暖,呆了片刻,眼睛里透出笑意来,
“嗯,往后,我让远山送份邸抄给你看。”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洛川在门口禀报了,外面已经送了菜品进来,竹青和玉扣急忙接进来,一一摆到了桌子上,程恪站起来,伸手拉了李小暖起来,两人坐到桌前,李小暖仔细看着摆了满桌的菜品,程恪指着碟子里用竹签串着的馉饳儿,笑着说道:
“这是鹌鹑馅的,你尝尝好不好。”
李小暖眼底闪过丝惊讶,掂起竹签,慢慢咬着吃了两口,笑着称赞起来,程恪喜笑颜开,也掂起根竹签,和李小暖一起,吃起来了馉饳儿。
两人安安闲闲的吃了饭,又晃到小小的院子里,坐到盛开着的凌霄花架下,慢慢说着话,喝了半天茶,日头已经渐渐西落,李小暖端着杯子,看着灿烂的夕霞,又转头看着四周,依依不舍着,磨蹭着不肯提回去的事,程恪放下杯子,笑着说道:
“我带你去越秀斋看看去,前儿越秀斋掌柜捎信说,新收些孤本书,咱们过去看看去。”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站起身来,突然顿住身形,转身看着程恪,迟疑着说道:
“要是回去得太晚了……是不是……总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