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坐在长案前，案桌上摆满了各种矿石染料。

他撸着袖子，正在调制染料，屋里一股子挥之不去天然矿木互相糅杂一起的气味，却并不难闻。

唐进尧穿着正五品白鹇补子的官服，在他面前晃了晃。

齐雍连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将青金石放进石臼里反复捣碎、磨细……

唐进尧一屁股坐到他面前：“你都看不见我的吗？”

齐雍飞快捣着石臼里的青石金粉：“看见了！”

你看见我，却故意不理我，几个意思？！

唐进尧没好气地说：“你居然还能挤出时间调制染料。”

齐雍青金石粉取出来，用细布筛子，反复筛细：“我也需要休息。”

“你休息的方式，就是调制染料？”唐进尧盯了盯桌上的石木染料，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一乐，“该不会相思病犯了，这才亲手调制染料，想把沈大姑娘画下来睹物思人，一解相思之苦吧！”

齐雍终于正眼看他了：“这个主意不错，以后可以尝试一下。”

唐进尧无语了：“你调制这么多染料做什么？”

染料除了用来涂色，作画，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用途吗？

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齐雍干嘛这么上心？

他那么忙，实在想象不出，除了给沈大姑姑画像，他还有什么理由，会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做调制染料这种无聊的事。

“做眉膏！”齐雍将筛细的末粉，倒进碗里，加了清水掏洗……

唐进尧：“……”

他就不该问的！

这是齐雍这个闷骚做的事吗？果然闷骚的人，一旦骚起来，会让人甘拜下风，他都没想到染料还能做眉膏……

齐雍瞥了他一眼：“我现在很忙！有事快说!”

唐进尧差点被他气死，呵呵一笑：“为沈大姑娘调制眉膏，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忙？”

齐雍点头：“为什么不是？我还有一大堆公务需要处理，每天只能抽出半个时辰做眉膏，自然要加紧一些。”

唐进尧噎住了……这么忙都阻止不了，你做眉膏的决心是吧！

忍了又忍，他觉着吧，齐雍也挺不容易的，千年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了，他总得体谅一下吧！

于是，唐进尧把方才遇到显国公的事说了一遍：“……看来显国公这个老狐狸，也逃不过你步步为营的算计。”

齐雍一遍又一遍反复掏洗青金石粉：“他未必没有怀疑，只是北伐大军进京之后，朝中许多中立大臣向我示好，优势在我……显国公已然输不起了，不管对谁都保持着警惕之心，疑心日益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