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影移,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抽出令牌扔在地上:“斩!”
姜凌寒撕心例肺地喊道:“爹!”
侩子手举起刀,还未落下,远处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有人高声喊道:“圣旨到!”
白雪纷飞,一夜方止。清早起来,推开窗子,冰凉带着梅香的空气钻进鼻子里,姜凌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从法场回来已经第三年了,她当时根本没以为奚云出真的能救下她全家。直到赦免的圣旨及时赶到,她还浑浑噩噩地回不过神来。
这三年,发生了许多事,南靖将军突然起兵造反,与朝廷血战三年,最终还是被镇压,上个月传来消息,南靖将军战死沙场。
姜丞晔被削去爵位,逐出京城,但皇上并没有抄没家产。他们家现在虽然不再是威风凛凛的侯府,却也田产富足,衣食无忧。
“寒儿!”姜丞晔看着她又在窗边发呆,不由得叹了口气:“三年了,景王殿下怕是不会回来了,你……该放下了!”
姜凌寒微微一笑:“好!”
姜丞晔:“昨日户部侍郎的公子上门提亲……”
姜凌寒:“好!”
姜丞晔叹了口气,这个好字,她说了无数次,却从未真的答应过什么,也从未真的放下过什么。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阳光照在雪上,满目光亮粼粼如波。屋顶忽然落下些雪,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三年不见,小美人竟然要答应旁人的提亲,真叫人伤心欲死!”
姜凌寒一怔,蓦地抬起头。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翩然落下,墨湖般的眸子,敛尽灿烂雪光,唇角微扬:“美人,可有想念我?”
番外
三年前,奚云出将遗诏交给皇上,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他只遗憾和姜凌寒的最后一面,连句贴心的话都没能说,他甚至不能向她说明他为何即将一去不返。
好在上天垂怜,南靖将军不知从何得知真遗诏被毁,自觉扶奚云出为傀儡夺政的希望破灭,便破釜沉舟,起兵造反。
皇上为了不让南靖将军出师有名,只得暂时留住奚云出的性命,将他软禁在宫中。
三年后,叛军剿灭,南靖将军被诛,奚云出本来以为自己死期已至,却没想到,皇上竟将他给放了。
夜雪初晴,景行殿有些冷,皇帝走进来,不由将狐裘披风紧了紧,他让随侍等在外面,自己朝内殿走去。
奚云出坐在桌边画画,抬头看见进来的人,粲然一笑:“七哥来了!”
皇上微微点了下头,看他穿得单薄,忍不住问道:“怎么连碳火也不烧,你不冷吗?”
奚云出一边画画,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少年重伤,全靠师父毕生内力续命,师父内力至纯至阳,我索性比旁人耐寒些。”
皇上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你不恨我吗?”
奚云出头也不抬:“说什么呢七哥?我的伤是被敌军围困时受的。”
皇上默然无语,暼了眼满桌子的画像,那画里的姑娘冷眉冷眼,却说不出的好看。
一定是作画之人将满腔的喜欢都填在笔墨里,才能让这冷美人这般秀婉可人。
皇上:“我听说她一直在等你,你可想出去见她?”
奚云出愕然抬起头。
风吹进窗子送来零星雪花,天蓝如洗,白云悠悠。
真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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