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站在离小门不远的墙根儿下,老徐头,二房那头管事的三人都没能察觉到,他们跟前有这一个大活人站着。
阿年是王顺子派过来的。
出于赵大老爷婚礼不能出乱子的考虑,王顺子派人将越国公府的九道门都看了起来。北院墙的这处小门,在王顺子看来不怎么要紧,这是供负责采买的下人进出的门,越国公府早几天就将要采买的东西都采买好了,今天这道小门就没有要开的时候。
但王顺子这人做事谨慎惯了,心里觉着不会出问题,可为了以防万一,阿年又正好凑到他跟前要活干,王顺子便将阿年派过来了。
阿年是跟着老徐头去了庆宝堂,把小郑氏和赵安阳的话都听全了,这会儿又听着管事的骂老徐头听了一会儿,才一溜烟地往北院跑了。
北院里,花婶儿站院里,看着几个丫鬟拿扫帚清地灯上的雪呢,看见阿年跑到了自己的跟前站下了,花婶儿“咦”了一声,顺势抬手就替阿年掸掸头上的落雪,问道:“你也是咱们院的?”
没回府的王德财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过来,他准备回侯府了,来找花婶儿支会一声的,没想到让他看见了阿年。
“这不是阿年吗?”王德财抬手也拍一下阿年的脑袋,一边跟花婶儿说:“这就是双生子里的哥哥,叫阿年。”
王德财一说双生子,花婶儿就知道跟前这小孩儿是谁了,为了救这小孩的弟弟,他们老太太可是给出去一瓶花露生肌丸呢!
“你跑哪儿去了?”王德财问阿年。
阿年:“出事了。”
王德财和花婶儿对望一眼,两个人顿时就警醒起来了,这他娘的还是出事了?
“赵诚斋死了,有人带着他的儿子女儿来投亲,二房老爷和太太都不给他们开门,让他们明天再来,说是为了大老爷,”阿年将事情概括简约成了一句话。
赵诚斋是谁,王德财和花婶儿都知道,越国公府的人,他们家老太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这赵诚斋是老国公爷的庶长子,被郑氏夫人折腾得在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自请分家远走从军去了。这怎么,这位爷死了?
“怎么死的?”花婶儿问。
阿年:“说是在玉锋关战死的,哦,他夫人也死了。”
玉锋关的战事,这个不但王德财知道,花婶儿也知道,她可不是不问世事的妇人。
“这事?”王德财问花婶儿的意见,这会儿他不好去敲新房的门啊。
“赵诚斋的小女儿病了,送她来的人身上没钱了,二房的老爷和太太也不肯给他钱,”阿年这时又说了一句。
大喜的日子里,遇上这样上门报丧的晦气事儿,这要怎么办?
花婶儿也就稍想了那么一下下,转身,花婶儿就跑到了新房门前,抬手花婶儿就敲门。
新房里,赵凌云和江明月在红烛下,喝完了交杯酒,赵大老爷正身子往前探,想一亲芳泽呢,他就听见了敲门声。还不是那种正常的敲门声,是非常大力地敲门声。
“谁?!”赵凌云怒道:“不想活了?!”
打扰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谁这么缺德,外加不怕死?
花婶儿:“主子,出事了!”
“是花婶儿,”江明月忙就道。
赵凌云问:“这会儿能出什么事?”
除非有敌军兵临城下,他们大胤要亡国了,这在赵凌云这儿才算是出事。
江明月将有些扯开的衣领拉拉好,说:“问问就知道了。”
“问,问问?”赵凌云看着江明月,他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可媳妇儿开口了,他不好唱反调啊。
赵凌云将落了栓的房门打开,阴沉着脸看门外站着的花婶儿,问了句:“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