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未停,也未见势小,天地间皆是一片昏暗,魏兰芝浑浑噩噩地走在大雨中,等到了二门,就见走廊里站着家中四房,嫡出庶出,所有的小姐。
“老太君让小姐们好好看着,”一个在老太君身边伺候的婆子,在看见魏兰芝走过来后,就板着脸大声道:“女儿家有女儿家的规矩要守,若是坏了规矩,那下场就是如此。”
深更半夜的离家,不说府里的正门紧闭,连内宅的正门你都走不了!花轿,凤冠霞帔,嫁妆,陪嫁,迎亲、送亲的队伍,什么都没有。
“走,”王妈拉了魏兰芝一把,将要停步的魏兰芝,直接拉出了二门。
砰的一声响,两扇厚木门,在魏兰芝身后被人飞快地关上。
“那位姑娘离了这道门,”门里,婆子说话的声音,魏兰芝还是能听见的,婆子说:“她就与魏家再无干系,这也是圣意难为,若不是圣上慈悲,魏家不会有活着的为妾女。”
门里除了婆子说教的声音,还有大雨落地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魏兰芝几乎呕出血来,却又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这个家容不下她了,她是知道的。
小门外,一顶油布的两抬小轿已经等候魏兰芝多时了。王妈也不容魏兰芝多看,在魏兰芝到了轿前后,王妈伸手就将魏大小姐推入了轿中。
“起轿,”大力地将轿门关上,王妈便催轿夫道。
“那她呢?”一个丫鬟这时手往她们的身后指,她们的身后是出了门就瘫软在地上的采莲。
王妈对采莲就更不可能有同情之心了,“自己跟上,”王妈对采莲冷道:“要么你就自己找个地方等死好了。”
采莲身上的刑伤未得医治,这会儿是真的走不动道了,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这姑娘都没能站起身来。
可怜吗?是真的可怜,不过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的刑伤,倒在雨地里,拼命挣扎也只不过是想站起身来。
魏兰芝这时推开了轿门,跟王妈道:“让她进轿吧。”
王妈回头看魏兰芝一眼。
小轿前后各挂了一盏气死风灯,在风雨之中,这两盏灯发出的灯光极暗,还忽明忽暗。魏兰芝刻意往素淡了画的脸,在这种光线下,旁人几乎看不出她的活人气来。
“扶她上轿,”王妈跟两个丫鬟道。
采莲被丫鬟推进了小轿,这位可没有人帮打伞的,浑身湿透的人进了轿,就将轿底洇湿了一片。
“走,”王妈跟轿夫说。
轿夫抬起小轿,往街尾走去。
只有王妈打着伞,跟在轿旁走,其余的丫鬟婆子,不等看魏兰芝坐着的小轿走远,便都转身回了府。
魏兰芝和采莲挤坐在狭窄的轿中,小姐也好,丫鬟也罢,两个人都有了相依为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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