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复粹这话说得不错,漕运担系着十几万人的活路,不止这些,除了卫军,还有沿岸的百姓,很多都是靠运河生活。
彼时,崇祯裁撤驿站,结果出来一个李自成,眼下若裁撤漕运,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谁来?
卢象升听了这话,脸上却是现出不赞同的神色来,“卫军十二万,说是卫军,却是些庸碌之辈,只会做些敲诈勒索之事,没得玷污我大明士兵之名,若能改革裁撤,倒也为百姓做了好事了。”
左懋第听了这话,一迭声点头,“卢尚书说得是,卫军仗势欺人,不仅沿途船只要上贡好处,便是城镇中百姓要讨口饭吃,也要经过他们,实乃我大明蠹虫。”
朱由检更确定,左懋第这一身伤,和漕运有关了!
“左卿有何见解?”
既然是他提的折子,总不能就给个想法,没有具体措施吧!
“陛下,如今大明之漕运,包括运费、运军行粮及修船等费用由粮户承担,均按正粮加耗派征,除此之外,运河长远,涉及各省多县,其中贪官污吏何其多,占着运河,行那雁过拔毛之举,各种加派杂税,粮户负担极重。”
左懋第完全不在乎今日这番话会不会传出去,说得尤其大胆,“农民被金点应役,虽免交税银,可荒时废业,艰苦万状。如遭封涛漂没,官吏勒索,势必负债赔纳,甚至家破人亡,陛下,就算是运军承担漕运,绝大多数军卒,和农民也没多大区别,世道艰辛,军卒逃匿,不见少啊!”
殿中诸人听左懋第这番话,面色均是严肃,可谁也没有提出异议来,因为现实情况同左懋第说的,只有更严重。
朱由检虽然实行了一系列改革,但影响多在京师和北方,于江南之地、于漕运上却是收效甚微,那些个御史今年也才上任,就算想说些什么,也要拿到贪官污吏的证据才是。
蔡国用叹了一声,开口道:“且如今之运河,已有多段淤泥堵塞,又或者遇枯水之期,无法行舟,则征集当地百姓拉纤之役,又或者车马转运,这期间,费钱费粮费力,种种弊端,可谓多不胜举。”
蔡国用为兵部尚书,对于漕运比之旁人了解得更是透彻,往年因为清理淤泥,或者征召役夫而同户部要银子,哪次能申请到足够的银子?
如此恶性循环,运河漕运一年比一年艰辛。
“陛下,可是如果走海运,不但能解决沿途百姓之苦,且再无漕运之弊端,还请陛下三思!”左懋第说道。
朱由检扫视了一圈,不动声色问道:“依左卿看,漕运当废?”
范复粹脸上显现疑虑,按照他之见,漕运一动干系重大,哪里能说废就废的,十二万卫军要如何安置?
沿途百姓又要怎么办?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有了运河码头,靠漕运过活的百姓商贾,不会被逼得造反吗?
范复粹看向左懋第,若他附和陛下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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