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这水泼下去激得徐熹一个寒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雾蒙蒙一片,只隐约看得出一双穿着皂靴的腿。
“草,”徐熹被这一泼,突然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他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抬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迷糊着开口道:“疼死老子了,来人——”
夏云好整以暇得看着干草上意识不清的人,冷笑一声反问道:“来人?你要如何?”
夏云的话恍若一个魔咒响在徐熹耳边,他倏地一个激灵,方才种种在脑海中撞开,回神之后,全身止不住得哆嗦起来,更确切得说,只上半身哆嗦。
“饶了我,”徐熹没敢抬头看眼前的人,他双手撑在干草上,似乎想要将自己挪到夏云脚下,可五十仗之后,他哪里还有力气,见他胳膊不住抖动,甚至都没法将自己挪动一分,“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夏云一撩衣摆,在徐熹面前蹲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笑问,“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徐熹咽了咽口水,忽略嗓子上涌的血气,眼前模模糊糊,艰难道:“我不该打扰柳娘子,我不该...不该被人挑拨,我知道错了,我去给柳娘子磕头,大人饶了我!”
“哦?只有这些?”夏云哼笑一声,“你再好好想想?”
说了会儿话,徐熹脑子又昏沉起来,他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所为,继续道:“我不该...不该听汪文德的话,替他屯粮,我不知道他还仿制宝钞,我要知道,肯定告发官府了,大人......”
徐熹的话越说越轻,眼看着就要昏睡过去,夏云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把拽住徐熹的发髻,将他脑袋一把提起,徐熹因这力道猝然惊醒,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夏云见他瞳孔震动,一副惊惶的神色,重重拍了拍他的脸庞,道:“现在想起来本官是谁了?”
徐熹想点头,无奈发髻被拽住,只好开口道:“夏...夏同知...”
“记得就好,”夏云哼笑一声,“那你现在想起来没有,自己还有哪儿错了?”
徐熹想起京师的上元灯会,自己被一柄飞刀扎破了腿,之后关进诏狱,再出来时却成了个不能人道的废物。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自己就在锦衣卫的眼中了吗?
徐熹想明白这一点,“我...我不该欺负常家娘子,我错了,大人饶命!”
“常家娘子?”夏云再次朝徐熹凑进,眼神中透着狰狞,“常家娘子同本官有何干系,就算要寻你报仇,也该是常家和邓家的事!”
徐熹闻言,眼中露出迷茫,不是因为常家娘子,那还有因为什么事?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锦衣卫夏同知?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祖父和锦衣卫之间的龃龉?
可祖父已然去世,成国公府也倒了,再怎么样,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了呀!
夏云见他还不知道是为何,手上用力,让他脑袋高高扬起,疼痛也让徐熹清醒 了些。
“京郊,翻倒的马车,你可还记得,你对方掌印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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