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领命离去,又待了一日收拾,而后带着宋/应/星离开京师赶往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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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花已是开了一茬又落了满地,天气潮湿闷热,在外头走一圈,身上的衣裳都能挤出水来。
快入梅了,这天成日阴沉得不像话,云压的低,可雨就是落不下来。
张国维看着青砖上的水汽,烦躁得捏了捏眉心,这数日来他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懊糟,闷了满头满脸的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人来了吗?”张国维看了一眼屋外天色,开口问道。
“回尚书的话,还没有!”
张国维问的是江南各商行的领头人,有布商、茶商,还有做瓷器的,以及盐商。
因为朝廷要对商贾加税,以及对晋商的资产进行拍卖这件事,张国维首先便是找各行业的行首进行商议,只要行首同意了,下面其余小商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政策实行下去也会更顺利一些。
可他已是命人去通知了各大行业的行首,来南京的不过廖廖,如此下去,朝廷的政策难不成要成为一张空文不成?
“高氏商行的人来了没?”张国维又问。
高氏商行的当家人高成磊,此时正坐在一艘画舫之上,天气虽然闷热,可这画舫中却冒着丝丝凉意,仔细看,这个时节,画舫四角已是放了冰盆。
画舫不是高成磊的,而是扬州如今最大的盐商汪文德的。
汪家原先是徽州望族,有“四面三面水,十姓九汪家”之谓,汪文德作为徽州人,业盐世家,其祖父在明中叶时徙居扬州,业盐两淮,行盐数十年,累资巨富。
如今传三代到了汪文德手上,已然成为两淮大盐商,成为了盐商行首。
这艘画舫上,自然不会只有汪文德和高成磊,江南这一代的行首都坐在上面,桌上珍馐满盘,有细如发丝的文思和尚豆腐,还有包括鲫鱼舌、鲤鱼白、鲢鱼脑、斑鱼肝等多种鱼制成的百鱼汤,一碗值五十两白银,更别说其他说不出名字的美食。
画舫门口挂着一串珠帘,珠帘外一个美貌女子抱着琵笆坐着,口中咿咿呀呀场着一支小曲,风吹过珠帘,小曲声和着珠帘声,自是无比和谐动听。
汪文德如今正是不惑之年,此时端着酒盏,听着外头传来的小曲声,脸上一派惬意自得。
貌美婢女端着托盘走来,在每个客人面前放下一个白玉碗,碗中是冒着热气的蒸蛋。
高成磊瞥了一眼蒸蛋,没有动筷。
这碗蒸蛋和其他菜色比起来,实在是过于普通了!
汪文德似乎看出来客人的不屑,状似随意道:“诸位,别小看这碗蛋羹,制这蛋羹的鸡蛋,一枚可值一两银呢!”
正常而言,一文钱可以买一枚鸡蛋,一两银是一千文钱,这么算,这枚鸡蛋可是抵了一千枚普通鸡蛋,真是金贵。
“哦?这是为何?”苏州茶商行首苏旭疑惑道。
汪文德笑了笑,拿着调羹舀了一勺入口,蛋羹丝滑,直接滑下了喉咙,只留下鸡蛋和一丝丝香味混合在口腔中。
“下蛋的鸡,可是用人参、黄芪、白术、大枣等碾末来喂养的,你说是不是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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