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站在路上,昨日的大雨已是停了,不过因为到处都是碎石和泥土而显得分外脏乱。
他倒是很想自己动手,可此时能好好站着都已是费了全身力气,一双腿浑似不是自己的东西,想迈一步都难。
废墟中的百姓见有人帮忙,也不管来人是谁,一个个跪在地上朝锦衣卫和站在路上的皇帝磕头,然后继续挖着废墟,想要救出埋在地下的亲人。
有了锦衣卫的加入,很快,好几处都传来了惊喜的声音,古代房子多为平房,获救的概率也更大一些。
但也有不幸的,把人挖出来后时就已是没了呼吸。
城中的大夫们忙碌不停,他们要保证挖出来的人,能救回一个,就救回一个。
“陛下一路辛苦,要不,先去臣府中歇息一二?”身后传来声音,朱由检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哪个。
如今的晋王,朱审烜。
朱由检没有开口,沉默得看着眼前的景象,朱审烜默了默,又道:“陛下可用饭了?臣命人准备了饭食,陛下可要先去用饭?”
说到饭食,朱由检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继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用饭?”
朱审烜看到皇帝有了动作,心下一喜,立即笑着点头道:“是,臣——啊!”
朱审烜心里还没有得意完,迎面就甩来一个巴掌,虽然力气不大,但足以让他惊了一惊。
因为打他的,正是皇帝!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朱审烜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动手打他,但既然皇帝打了,定然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跪下求饶总归没错。
朱审烜跪下后,身后一众人也都跪在了地上。
“你作为太原府藩王,百姓苦难当前,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混账东西!”朱由检目光冷厉,说出来的话仿若是刀子一般扎了过去。
朱审烜当即就白了脸色,不敢再笑,努力作出一副如丧考妣的神色来。
蔡懋德从听到皇帝说出“用饭”二字之际,便明白皇帝为何发怒,他此时心念一动,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臣有话!”
朱由检知道蔡懋德,这个太原的巡抚是个忠心,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此时见他开口,才冷着脸点了头。
“陛下,自太原城被困以来,粮草运不来城中,将士和百姓俱是饥一顿饱一顿,只为节省米粮,好多撑些时日,后来,虽然有范家捐了粮,但地动之后,受灾不仅太原一城,臣作主,拨了一半给下辖县镇,可如此以来,城中便...”
听着蔡懋德这话,朱审烜也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忙开口道:“陛下,臣有心开仓,可是臣响应陛下清屯充饷,府中人口众多,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捐出来,臣近几日都是喝的稀粥啊,还请陛下明鉴啊!”
朱由检听完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朱审烜真当自己眼瞎吗?唇角的酱汁还没擦干净,睁眼就说起了瞎话。
“朱审烜,”朱由检开口道:“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朱审烜一头冷汗就冒了下来,可话已是出口,哪里还能再咽回去,再说了,府中饭食已经撤了,后院养了不少畜生,这些肉食,早就进了不知哪个畜生的肚子了。
朱审烜想了一瞬,低头喊道:“陛下,臣不敢欺君啊!”
朱审烜刚说完,就听头顶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朕倒是不知,晋王家的稀粥,竟然是酱汁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