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说着看向众人,“他们来来去去,最后仍旧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朝代更迭,唯一不变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这片土地不过就是一间房屋,我们暂时住在里面,什么时候走,取决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皇帝的这番话太过骇人听闻,殿中大臣们俱是愣了,可是愣过细想之后,谁能否定皇帝的这番话呢?
皇帝说的都是真实,千万年间多少霸主帝王昙花一现,他们留下的盛世又是支撑了多久?
想太祖当初南征北战,最后成就开国霸业,可数百年间,中原大地又是满目疮痍。
晋陕那些流贼,曾经不是大明的百姓吗?
“所以朕觉得,这最后一张宝钞上,就绘制一农户、一工匠、一士子、一商贾,而且,不能是广为人知的那种,必须是籍籍无名,普通的再普通的百姓。”
“士、农、工、商?陛下这是...”
不知为什么,皇帝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殿中的这些大臣俱是沉默了下来,他们沉默,不代表不赞成,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陛下将百姓放在心里,就连宝钞上的图案,都显示了这番用心。
有这样的陛下,又如何会不得百姓拥戴,这样的大明,又如何不能中兴?
“陛下圣明!”范复粹当先起身,深深朝着皇帝躬身喊道。
范景文再无疑义,他将这些记在心中之后,又问:“陛下,绘制人像之人,从画院中选可否?”
画院从成祖始起,因宫殿新成,需要大量负责装饰布置殿门、室内花屏、窗根楣枋的艺匠,因此征集了不少天下善画之人入京。
成祖曾想效仿宋代翰林书画院,建立大明的翰林书画院,可因为战事而耽搁,而后至宣德年间,社会稳定、经济繁荣,画坛也十分活跃,因而画院也十分昌盛起来。
“画院?”朱由检撇嘴摇了摇头,又问道:“陈洪绶和崔子忠如何?”
“陈洪绶臣知道,如今为内廷供奉,擅人物画,可最近他的画风愈发古怪起来...”蒋德璟供职礼部,对于内廷人员也熟知,这个陈洪绶早先画的人物形象生动,衣纹线条俱是细劲清圆,可这两年,愈发变态怪异起来,让他在宝钞上画人物,行不行啊!
可朱由检要的就是个“怪异”,若不是眼下朱耷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朱由检还想着让朱耷来画呢!
这风格谁能模仿?
谁能造假?
“陈洪绶其画手法简练,格调高古,力量气局,超拔磊落,在仇(英)、唐(寅)之上啊!”朱由检喟叹一声。
这可是被国际学者所推崇的,称他为“代表十七世纪出现许多有彻底个人独特风格艺术家之中的第一人”!
“那崔子忠又是何人?”范景文问道。
崔子忠自己没听闻过,应当不在朝廷供职。
“崔子忠此人,臣略知一二!”张国维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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