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阮之钿为谷城县令,奴婢不敢伤了他,张献忠趁此出城,待奴婢发现阮之钿时,他被抛在路边,胸腹中了一刀。”
张献忠他们急着逃跑,砍了一刀之后也没管阮之钿死没死透,还好阮之钿命大,被发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这才被抬回了县城抢了一条命回来。
接下来,就是左良玉带兵追击的事,陛下也已经知道了,曹化淳没再多言,等候皇帝发话。
朱由检想着这件事,“鸿门宴”以自己旨意为诱饵,张献忠也真的来了,又让左良玉道歉降低张献忠的疑心,同时又让他膨胀,在此情形下,把人斩杀在宴席上,该也没多大问题。
可问题就发生了!
“那几个私自谈论计划的人,是谁安排的?门外为何没有人守着,让张献忠这么轻易就听到了他们的话!”
朱由检眼睛扫过堂下几个人,在看到熊文灿时,见他身子瑟缩了一下,哼了一声,“熊文灿,是你的人?”
“不,不是,不是臣安排的呀,陛下!”熊文灿当即跪在地上,慌忙摇头否认。
曹化淳也走上前来,说道:“后来,奴婢也将参与计划的人全部找来,一个个审问,可那个时候,的确没有人在那间屋子里,都有左右之人相互作证,无法说谎!”
也就是说,这些人知道计划,但不是他们安排进去的!
也不是张献忠的人,要不然,定然早就通知他今晚的事了!
谷城的水,可真是深啊!
“另外,”曹化淳又扫了一眼熊文灿,在他绝望的眼神中,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奴婢离开谷城之日,从街头捡来的,还请陛下过目!”
朱由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熊文灿,见他整个人簌簌发抖,头抵在青砖上,额前已是有了一摊水渍。
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他如此害怕。
难不成,是他沟通张献忠的证据?
难道,他有了反心?
递上来的纸皱皱巴巴,还沾染上了什么污渍,一片黑污掩盖住了几个字。
可等朱由检看清了纸上所记载的东西,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据记载,张献忠复叛时,屠戮了谷城大小官员,将所有接受过他钱财的官员详细记载了下来,包括名字,收了多少钱,收了多少次...
阮之钿和林铭球,是其中唯二,没有收过张献忠钱财的人物。
而熊文灿,所收之金银,是所有人之中次数最多,金额最大的。
这些记录被誊写数百张,在张献忠离开之际抛撒在了谷城之中,他就是要让谷城的百姓,或者说大明的百姓瞧瞧,他们的父母官,究竟是怎样的一帮人!
眼下其中的一张,就拿在朱由检的手中。
“光白银就三十万两,”朱由检哼笑了一声,“朕竟然不知道你的手敢张得这么大!”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是那张献忠,他为了离间咱们君臣的关系,蛊惑人心,臣没有收过他的银子!”熊文灿不住磕头,他心里知道,只要承认自己收了张献忠的银子,哪怕只有十两,后果也是十分严重了。
朱由检看着手中这张纸,民心的确是个大问题,要真的惩治了名单上的这些官员,就等于告诉百姓,纸上所说都是真的,朝廷官员的确收了流贼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