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跟他退婚,狠狠伤害了他。
如今新贵权臣,当朝国舅,他娶她……又当真会跟她好好过日子吗?
楚文瑶开始害怕,抗拒,病体难愈,拖到成亲前一个月,都还是一脸菜色。
顾清颜已经有孕六个月了,正是辛苦的时候,可她听到楚文瑶一直病着没好,宣她进宫,请了太医院正来给她看。
萧倾澜起初还不同意,是看在侯府随顾玖瑢带兵救驾的份上,才会允许楚文瑶拖着病躯靠近顾清颜。
两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顾清颜面前也是用一道六折琉璃屏风与楚文瑶隔着的。
她透过屏风,看到太医院正为楚文瑶诊脉,随后便立刻传他来问,“院正,阿瑶的身子如何了?何时才能见好?”
院正跪下回道:“回皇后娘娘,郡主本无大碍,是郁结于心,肝气难纾,才会迟迟不见好转,这是心病。”
并非药物能为之。
他只能说去开些补药,让楚文瑶需补一下身体。
要真正的大好,还得她自己想好才是。
顾清颜点了点头,大气优雅,“有劳院正,去开药吧。”
“微臣遵旨。”
院正恭敬叩首,立刻便亲自去办了。
如今宫里皇后盛宠,又身怀龙裔,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皇上自己都恐比不上她,无人敢怠慢她的吩咐。
“皇后娘娘,是臣女的问题,不必劳烦院正。”
楚文瑶坐在屏风后,带着歉意出声。
“不必这么拘谨,再过一月,本宫也要唤你一声嫂子了。”
她本想同楚文瑶亲近说话,可萧倾澜不许,他紧张肚子里这个,每日都要亲自来陪,若是听到她咳嗽一声,影响到孩子,他难免要问罪侯府。
她便只能跟楚文瑶这样说说话。
她屏退了伺候的宫婢,让楚文瑶坐的离她近一些。
楚文瑶一直不敢高攀,她觉得自己不配,哪怕是从前跟顾清颜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如今她是皇后,她也该好好敬她。
至于她说的嫂子……
楚文瑶苦笑一声,“臣女只觉,担不起皇后娘娘的厚待。”
“这不是本宫的厚待,是本宫兄长的,是他要与你成亲。”
顾清颜轻笑了一声。
她还当哥哥喜欢上家中带回来的姑娘,她还特意让青儿回家看过一眼,青儿说,那姑娘生的似话本里的精灵一样,灵动鲜活,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可后来谈及他的婚事,他拖了好久才说,还是原本定下的婚事最好。
他原本定过的亲事,可不是只有楚文瑶吗?
也不管她是否二嫁,萧倾澜转手就写了圣旨,赐婚于侯府。
侯府的人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甚至于,楚文瑶和离回家的许多谣言,都可借这门婚事,好生扬眉吐气一番了。
她家中,父母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她母亲很喜欢楚文瑶的性子。
唯有外祖父那边生气,没能将姚家的女儿嫁给哥哥,他还想着朝哥哥那边使劲儿,想弄个平妻的位置。
顾清颜把这事透露给了楚文瑶。
楚文瑶眉头一紧,“姚家想嫁女儿做平妻?这不是太委屈了吗?”
尚书府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府邸,家中女儿嫁人,怎么也得是正室原配,平妻……
说的好听,不过是个有名分的妾室,日后同居一府,也是要论个嫡庶高低出来的。
顾清颜失笑,“姚尚书的心思,旁人也是阻拦不了的,不过哥哥那边还没有消息,文瑶你可以去问问哥哥的心意。”
“我问他?”
楚文瑶指了指自己,便立刻摇头,“我不问。”
她不敢问。
她现在连见顾玖瑢一面也不敢。
顾玖瑢来探病过几次,她都躲着不见。
男女成婚之前不见面,倒也有这规矩,所以没惹什么非议。
现在顾清颜要她去问,她还是胆怯,她甚至想问顾清颜,“这婚事……是不是皇上有什么考量,才赐下的?”
“考量?”顾清颜歪了下头。
萧倾澜倒是没什么考量,他说顾玖瑢想要的,他拿西境军功换的。
赐他别的婚事,他都不点头。
汉王家的,他的小侄女他都没看上呢。
为此老王妃来哭诉,她还好生劝慰,又赏赐了不少安抚,此事方才作罢。
楚文瑶见顾清颜一直不说话,以为自己问到了点子上。
果然有朝政方面的考虑,才会将她赐婚给顾玖瑢。
大约是他晋升的太快,萧倾澜有意在婚事上压一压他?
楚文瑶心中颓丧更多,她好像又连累了顾玖瑢。
一直到成婚那日,他的花轿临门,她都忧心忡忡的。
他到新房来接她,要将红绸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缓缓开口,“顾玖瑢,你要不要……”
“拿好。”
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又将她准备说的话打断了。
这一日成婚,她都是浑浑噩噩的。
白天进行仪式,傍晚拜完天地,随后她被送进了顾家的洞房里。
顾家已经全部翻修过了,如今规模扩大了三倍不止,素羽扶着她走过庭院,她都觉得陌生了。
端坐在金玉雕刻的拔步床上,楚文瑶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素羽见她双手抖个不停,连忙安慰,“郡主,如今已经到顾家了,尘埃落定,您也没什么好慌乱的了,只安心等着顾大人来就好了。”
“可是他……”
还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吧?
楚文瑶身后有条喜帕,大约是按照寻常婚俗准备的,对她来说,却是惊慌和恐惧。
素羽看到了那喜帕,也不敢随意撤掉,等到入夜,顾玖瑢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新房里。
楚文瑶正襟危坐,等着顾玖瑢来拿开她的团扇,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花颜。
眉间的花钿在烛火下熠熠闪耀,她生动的眉眼,也带着几分俏皮,只是那眼神中的紧张和沮丧,看的顾玖瑢觉得刺眼。
他抬起她的下巴,将凉薄的唇印了上去。
骤然亲吻,楚文瑶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掌控住。
他长驱直入,毫无技巧的占有,更是充满了侵略感。
楚文瑶下意识的抵触,“顾……顾玖瑢,嗯……”
“轻……”
她想说轻点。
但字音都来不及发出来。
身躯被压倒在床褥间,楚文瑶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腰间动作,随后喜服便被剥了下来。
她白皙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凉的泛寒,随即覆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带着浓烈的酒气,熏的人头脑发晕。
楚文瑶脸颊晕红,嗓音细弱的呢喃:“顾玖瑢,我们是不是要先说……说清楚。”
“还有什么不清楚?”
男人埋首在她胸前,低哑的嗓音沾染了欲,愈发蛊惑。
楚文瑶鼻尖一红,瞬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还要说什么呢?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他们两个当初没能成的婚仪,如今都成了。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该唤他一声夫君才是。
胸前有密密麻麻的痛楚,身子更是敏感的酸软了起来。
楚文瑶颤巍巍的抱住他,沙哑的声音似翠鸟轻吟一样,低低唤出:“夫……夫君。”
顾玖瑢蓦地抬头,僵硬的片刻,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紧紧摄住了她。
楚文瑶害怕的偏头,生怕多看一眼,就要被他射穿了一样。
她的脸被人强行掰回来,热吻落下的那一刻,空虚也被狠狠填满。
完美嵌合。
痛楚和突破。
一整晚,都在跌宕起伏中神思悠远。
楚文瑶也忘了自己要跟他说的,那件最重要的事。
她脑中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求他别要了。
可男人的特点,似乎在这件事上无师自通,只需开始施行,便可主导地位。
他还能比楚文瑶起的更早。
素羽见楚文瑶迟迟未起,端着热水来催她起床,“郡主别睡了,新婚第一日要拜见公婆,顾大人都已经在前厅里等着了。”
楚文瑶幽幽转醒,她一坐起来,锦被滑落,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花瓣痕迹,看的素羽直低头。
楚文瑶连忙拿来衣裳穿了起来,她浑身酸痛,责怪素羽,“怎么不早叫醒我!今日若比公公婆婆去的还迟,就太不像话了。”
素羽抿着唇,“是顾大人不让奴婢叫郡主的,说郡主昨夜辛苦了……”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楚文瑶听见了,却依旧脸色通红。
她怎么会想到,那么清风霁月的男人,在床上像一只喂不饱的兽。
她这声音……
楚文瑶清了清嗓子,感觉一阵沙哑,她忙让素羽去准备点热水来给自己润润喉。
一番折腾,楚文瑶穿着红色的长裙,十分妥帖的去了前厅。
顾家父母已经用完早饭了,都端正的坐在厅中等她。
楚文瑶来得迟,未曾侍奉公婆,敬茶时又忘了说话,以致顾家父母脸色有些沉。
她自觉羞愧,下意识看向顾玖瑢。
顾玖瑢端坐如松,他清泉般的嗓音十分悦耳,丝毫没有被影响。
“爹,去书房吧,孩儿有事相商。”
顾旬州嗯了一声,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离去。
前厅里只剩下了姚思渝和楚文瑶,气氛仿佛松快了些,姚思渝也笑着对楚文瑶招了招手,“阿瑶,你过来坐。”
她将楚文瑶唤到身边坐下。
楚文瑶有些惊讶,她小心谨慎的服侍着,生怕自己又紧张出错了。
“阿瑶,你已经是我家儿媳了,不要太拘谨,你公公这人你也是了解的,他表面端严一些,待儿女是极好的,你可以像颜儿一样看待他。”
她宽慰楚文瑶,亲切的拉过她的手,细细安慰。
楚文瑶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样和善的对待,她内心惭愧,“谢谢母亲,我……我以前……”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放心,顾家不会有人提起的,瑢儿在成婚前,便敲打过府中下人了,谁敢非议少夫人,一律赶出顾家。”
姚思渝的安慰,像一颗极有分量的定心丸,直接塞到了楚文瑶嘴里。
她没有想过,顾玖瑢这样清微幽远的人,还会为了跟她成婚,去敲打府中的下人。
顾府的内宅,远比她想象的要干净温和。
只是她没什么机会,同顾玖瑢好好说话。
他早出晚归,每日回来都是掌灯时分,上了床,便是另外一番景致。
他凶狠索要,她予取予求。
再睁眼时,她身旁又空了。
老是这样下去也不行,楚文瑶觉得,她要找个机会,跟顾玖瑢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让他脱自己的衣裳。
顾玖瑢如往日一般上床,带着薄茧的手指摸到腰带上,灵活的挑开,薄唇靠向楚文瑶的颈脖,一切顺理成章的要开始。
楚文瑶用了力道将他推开,又控住他按在自己腰间的手。
她霎红了小脸,却鼓起勇气同他说,“顾玖瑢,我有事要问你,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顾玖瑢的手一顿,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不回答,楚文瑶的心便晃的厉害。
见他起身似乎想下床,楚文瑶连忙抱住他的腰,“你别走!”
她急的不行,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顾玖瑢回头看了一眼,妻子杏眼含嗔,又惊又怕,花颜细腮皆是粉红,好不可怜。
他留了下来,将人揽进怀中,炽烈的吻铺天盖地的覆下。
楚文瑶受制于他,本以为又是跟往常一样的激烈,可他吻着她,缠绵之中便说,“我从未与你退婚,成婚,自是顺势而为。”
在他心中,她是他的未婚妻这件事,从未改变过。
他该顺应婚约,娶她为妻。
楚文瑶想过很多种答案,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他明明可以有千百种回答,甚至不答。
可他答了。
这答案直击她的心脏,引起一股震颤。
今晚,她格外配合他,两人要到极致,要到疯狂的地步。
她沙哑着嗓子伏在他身上,两人的呼吸起伏,都是一次心尖的触碰。
“顾玖瑢,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顾玖瑢也明白,他握着她的纤腰,犹记得新婚那夜,她羞涩又娇软的模样,分明是未经人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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