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说要想办法,带着胡典史在新旧城墙间空出来的地方走了两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想的办法并不稀奇,在淮南赈灾的路上,她就用过同样的手段“化缘”,不过那时候是以修码头的名义集资赈灾,现在是要利用秦安县扩展的这部分面积做文章。
“胡典史,我们修货坊吧!”
“修货坊?”
“不错,修货坊,秦安以前是个小县,货物交易量不大,现在却不同了。更大更专业的货坊纳入规划是应该的。”
畜牧,纺织,玻璃作坊。
牲口交易,皮毛交易,精巧器具交易,这些都应该有细化的贸易市场,促进商贸繁荣,也更方便衙门管理。
在别的地方交易,不知道具体交易量有多少,很难收税!
有了贸易市场就不同了,县衙的人不用追着商贩跑,只需在市场内统一管理。
一个地方的商业繁荣,相关产业也会被拉动。
来秦安县交易的商队,吃喝拉撒都要在城里,这些都是能产生收益的!
“这个货坊不仅该分为几个区,在它附近还应该有客栈,有食肆,有库房,有车马店,能满足商贩们的所有需求。”
程卿越说,心里的规划越清晰。
胡典史听得咂舌,人也糊涂:“要建大人口中的货坊,所需银钱是一笔大数目,眼下县里正是缺银的时候——”
这哪里是想办法解决银子缺口,分明是又增加了一笔无底洞开销!
胡典史怀疑程卿是急昏头了头,可他不敢说。
程卿拍拍他肩膀,可怜的胡典史近来公务繁多都累瘦了,官袍下没多少肉,可见其勤勉用心。
这样的官员以前咋样程卿不想追究,如今在她手底下的确是有用的,她也愿意多教教:
“谁说我们要自己掏钱修货坊,衙门不用出半两银子,本官让那些商贩掏钱!一座完整的货坊要耗费巨资,如果把货坊拆成几部分呢?住宿的客栈是一部分,吃饭的食肆是一部分,库房是一部分,拉货载人的车马店又是一部分,谁承建哪一部分,本官就减免他五年税收,五年间全部经营收益都归其所有。当然,不管酒肆还是库房,所有东西都属于衙门,五年后还想使用就要给衙门交租交税。”
胡典史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下意识追问道:“他们能同意?”
自己花银子盖好的房舍,居然是属于衙门的,五年后还要归还衙门?
即便有人同意,也顶多随便盖几间房舍,能将就着用五年就行了吧!
就算五年后想继续使用,愿意给衙门交租交税,远水解不了近渴,五年后程大人多半已经不在秦安做官了,衙门有了能动用的银子,眼下的困境仍然存在呀。
胡典史一脸迷茫,程卿大笑:
“聪明人当然都不会同意!”
一个综合性市场由冷到热,是需要时间发酵的,现在衙门不收任何费用,让商人们自修自用,五年后市场发展繁华,衙门再公布租赁金的标准,或者干脆直接收回房舍,商人们就亏大了。
聪明人可以看到这个货坊的前景,以秦安县现在的货物吞吐量,俨然是西北的旱地码头,围绕这个货坊做衣食住行的生意肯定赚钱。
但同样,聪明人不会选择把主动权交给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