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秦先生是伯府旧人,极得你大伯倚重,他是做大事的人,哪有空教导你?”李县令摇头。
“肯不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李文山一听有话缝,立刻打蛇随棍上,“我看这样,这事阿爹只当不知道,我写信给松哥儿,肯就肯,不肯就不肯么!反正阿爹不知道,阿爹看怎么样?”
李县令眉头蹙起又松开,松开又蹙起,儿子的课业学问,科举前程,这是最大的事……犹豫了片刻,李县令点头道:“别说太多,就随口问一问,他既然托你照应,你问一问也是尽了礼节。”
“阿爹放心!”李文山笑逐颜开。
………………
钟老太太病了两天,见李知县就是不吐口,就自己好了,傍晚,出了县衙门宅,往衙东巷找杨婆子说话。
杨婆子侄子杨大和媳妇支着个小食摊儿养家糊口,这会儿刚收了摊回来,见钟老太太来了,杨大忙丢下手里的活,出去买了酒菜,杨大媳妇捅开火,现炒了几个菜,摆进厢房杨婆子屋里。
钟老太太和杨婆子酒量都极好,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杨婆子拿了钱出来,让杨大又去买了一大坛子。
“……这个家,要不是我操碎了心,能有今天?我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姓李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窝子狼心狗肺。”钟老太太心情不好,酒喝得猛,没多大会儿就已经大半醉,不诉苦情了,开始骂个不停。
杨婆子又给她斟上酒,顺着她的话意劝道:“再怎么不是自己生的,人心隔肚皮,你还是得替自己多打算打算。要靠,可不能全靠。”
“我拿他当亲生儿子看!”钟老太太牢骚满腹接着骂,“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他一家子好!什么东西,要是没有我……呃……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这样的好事,我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这个家,我说了算!这么好的机会……能由得了他?”
钟老太太拍着桌子,杨婆子急忙将杯子往里挪了挪,免得掉下去摔碎了,“老姐姐,我说一句你别恼,照我看,这门亲事……都不算亲事,可不怎么样,你家冬姐儿,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娘子,后头又有侯府,还有个一品大员的大伯,不是寻不着好亲……”
“你懂个屁!”钟老太太往地上猛啐了一口,“那侯府早就跟他们断了往来!这往后……”钟老太太挪了挪,靠近杨婆子,“我就说你是个傻子,我跟你说过没有?我那身契,还在那个老不死的恶婆子手里,我这老太太……呃!是个奴儿!”
钟老太太打了个酒嗝,杨婆子忙又给她添上酒。
“上不得台盘!我跟你说,这贵人家的规矩,你不懂!头一条,上下有别,大过天!当年我在那侯府……一窝子王八东西,连吃顿饭都一层一层吃下来,王八东西!你一辈子在下九流混,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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