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急忙道:“陛下千秋万代……”
“罢了,莫要哄骗朕了,朕也不过肉身凡胎,哪里来的千秋万代?”
朱颜赞美的话卡在咽喉里,尴尬的面目表情不知道如何安放。
女皇瞧在眼里,轻笑一声:“你道朕为何爱唤你入宫?”
“微臣愚昧。”
“你无需这般拘谨,”见朱颜肩膀僵硬,女皇也不再多说,“你瞧瞧你对待朕如此,何况其他人。”
“他们敬朕更怕朕,这诺大的大明宫,无一人能与朕比肩。”
一代女皇如此寂寥,叫人唏嘘。
“可微臣瞧张鹤监,还有徐昭容都待陛下亲厚。”
“呵呵呵,”女皇疏朗一笑,眼角褶皱散开一些,“那是在朕默许下的亲厚,无人可以靠近朕的心。”
这寂寂深宫,竟然让女皇这般难受吗?
“你从未涉及宫廷,又未被世俗女子的那些规矩束缚,当年朕也是如此,与你一样明朗,快乐,追寻自己想要的,可朕入了宫,一切都不一样了。”
朱颜皱眉,她其实如女皇所言,并不明白女皇为何要与她说这些私密的话作甚?
“陛下还有朝阳公主,英王殿下,还有太子,他们都是陛下的孩子,都可以倾听陛下的心声。”
“哼,他们想要的是朕的位置,哪里想得起来做儿女的本分?”女皇轻哼,面露不满。
朱颜还要再说,女皇挥手:“今日不说他们,朕瞧见沈爱卿对你那般,倏尔想起了与先帝的日子,当年他也是这般维护着朕,将朕从慈恩寺接回来,一力护着朕……”
女皇越说,眼神越温柔,常狭的凤眸沁出丝丝柔情,面上笑意弯弯,竟是如怀春少女一般。
朱颜听着听着也迷了,她竟不知先帝竟然如此宠爱女皇,她原以为女皇找那般多的面首在深宫里养着,必定与先帝不和,多生桎梏,故而先帝去了,女皇找了面首填补多年感情的空虚。
可听女皇回忆,全然一副女儿家陷入爱情的模样,而她就是女皇爱情最好的倾听者,安静听女皇细数当年恩爱日常,感叹岁月流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朱颜不敢动,好在屋内烧着地龙,她便将那份焦灼压下。
女皇终于从回忆里走出,凤眸闪着莹光看向朱颜:
“朕今日说这般多,也是想探探你的意思,若你不愿,不喜沈爱卿,朕可以赐你们和离。”
“你们如此年轻,若是不爱,还是不要绑缚在一块才是,虽则沈爱卿看起来爱你至深,可正是如此,朕才更要问你,你也莫要怕张行微那边如何,一切有朕作主。”
这就是告诉朱颜,不要考虑那么多,不爱沈渡就和离,也不要怕张行微那边报复,一切有她抵挡,万事无忧。
“不不不,不需要。”她连忙摇头,想到或许是自己神色问题,立刻挤出一抹笑来。
女皇已然恢复平淡高贵,斜睨她:“当真?”
“当真,”朱颜哭笑不得,“微臣也爱重阁领大人,心甘情愿跟随。”
“这便好,”女皇摆摆手,有些疲累,“今日你便回吧,记得劝劝沈爱卿与来爱卿好好相处,为朕效力。”
“是,微臣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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