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渡做了内阁阁领后,推事院依旧存在,依旧是女皇最器重的所在,沈渡也成了女皇排除异己的左右手。
“我本以为,女皇能带来一个太平盛世,可最终等来的却是黑白阎王。”
“到处告发有功之臣,发明一堆乱七八糟的刑具,把整个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说着长舒一口气。
“没有女帝的准许,谁能办得到?”
只要与来罗织有关,那必定穷凶极恶,残暴肆虐。
“一个以杀人取乐的人当道,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而你,”手指沈渡,莫谦之眼里情绪翻腾,
“你却毫无作为,还跟着一起做了那女人的侩子手,你有了富贵就忘了本性。”
纵观现在的朝廷。
女帝为了巩固皇权不惜一切代价,先是建立推事院,后又设立大内阁。
明面上说是为了百姓。
可实则,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罢了。
略一沉吟,沈渡冷笑:“我自知晓自己不过是她手里的一个工具,一个比较好用的工具。”
很多人都要他感念女皇恩德,能够重新重用罪臣之子的确是恩德,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冷面冷心冷情,只为女皇一人所用,只要女皇一声令下,他就是那把最快的剑。
可他从未忘记,他苟活残存于世的目的,那便是为沈府翻案。
将藤编的小猪翻出细看了看,父亲编织时候的音容笑貌还在,被搜身时候掉落在地被人踢开又被他捡起的画面也在,父亲被斩首时候的画面也在。
他从未忘记过。
“沈府旧案定是与来党有关吧。”沈渡试图坐起来,但身体虚弱不得不重新跌回去,
“建立内阁后,我便一路追查,但沈府一案证据确凿,毫无破绽,虽多有迹象表明与来党有关,可到底无拿得出手的证据指证,这般无法,与他同朝共事多年。”
莫谦之反讽:“如今你怎么说都可以。”
沈渡无言,的确如此,他也不做辩解:“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莫谦之也有此想法:“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还有何未尽之事?”
沈渡低头看朱颜,忧思尤甚,本就强撑的身体哪里耐得住,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沾染在床帐被褥上,沁入纹理,如奈何桥边的彼岸花,透着死亡的美丽。
他的眼神黏在朱颜的身上,自从她嫁来,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
他到底拖累了她。
愧疚滋生,让他很不好受:“他日你事成,还请放过她,放过内卫众兄弟。”
莫谦之应声答应,转身就走,却脚下顿住,似是在犹疑要不要说。
“但说无妨。”沈渡擦拭嘴角示意。
见此,莫谦之狭眸,嘴角苦涩:
“有关沈府旧案,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内幕,此案虽是来党主导,但幕后却是得到女帝的默许,甚至是李党推波助澜。”
为了搞垮沈家,互不相让的对立者甚至愿意放下成见合作。
“理由?”
“因为先生性情淡泊,不愿意卷入朝堂纷争,可他得前朝高宗皇帝重用是事实,只这一点就得罪了所有人的利益。”
沈士杰并不在乎谁在那个位置,他关注的是百姓,不管谁在那个位置,他都臣服,只要让百姓安宁就好。
沉思片刻,沈渡仰头看向莫谦之:“若真是如此,女皇不会因你跪行就放过我。”
那时他十六岁并非三岁孩童,他记得杀父之仇。
女皇此举太不符合逻辑。
“女皇登基后,一路腥风血雨,岂能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留我,不就是留下一个祸患?”
此言并非毫无道理,就连莫谦之也因此一度怀疑自己的调查。
“这么说来,女皇愿意放过你这个罪臣之子,只怕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