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照点头,颇有些头疼,将玉瓷杯放下,没了继续喝的心思。
张宝环心知女皇虽称病不上朝,但心里一直装着朝堂,见女皇兴致不高,遂采了一朵盛开的荷花斜簪在了女皇发髻里,捧了镜子在女皇面前,笑的柔柔的宛若春风一般。
镜子里女子凤姿龙颈,姿色艳绝,贵不可言,只是鬓边生了几缕白发,眼角带上细纹,眼里也染了岁月,终归不似当年年少。
周照抬手抚脸,勉强笑了笑:“是好看,荷花娇美,朝阳戴兴许更合适。”
张宝环急了:“陛下不能这般想,陛下千秋万代,在宝环心里一直是最好的。”
说着嘟唇有些生气:“是臣不好,这荷花本就配不上陛下,只花中之王牡丹才配得上陛下。”
“牡丹啊,”周照叹了口气,思绪飘远,“还是洛州的牡丹好啊。”
“可惜了,与朕一样,花期过了。”
张宝环掌了自己一巴掌,白皙面庞立即印上了清晰的五指印,周照一惊,反手抓住他的手大怒:“好端端的,你扇自己作什么?倒叫朕心疼。”
“陛下心疼,臣就不疼,”张宝环抬眸笑,里面湿哒哒沾了晨露一般,“是臣不好,叫陛下心伤,臣这是惩罚自个儿。”
周照起身,将张宝环拉至身旁坐下,歪着头瞧了他半晌,将张宝环手握自己手里。
张宝环脸庞火辣辣疼,但见周照心情好起来,也颇为高兴,便安静地陪坐着,不敢多言。
初秋的风打秋千一般从凉亭里穿过,帷幔飘起,现出相偎相依的二人。
周照替张宝环脸上敷药膏,随意道:“你适才说张行微,可有良计?”
张宝环水眸大眼转动,缓缓道:“张丞相是老臣,当年高宗在世便是御前肱骨之臣,政绩谋略皆是一流,品质高洁,被高宗授予太子太傅教导太子,与太子感情深厚,如今陛下撤了太子,张丞相自然不满。”
周照点头,这也是她如今头疼之处:“可朕打不得也骂不得他,这日日上殿前上书下跪的,如何是好?”
瞧起来女皇颇为烦恼,但张宝环心知女皇心头计量,便顺着道:
“陛下苦心他们不知,太子如今势弱,陛下为保太子性命才出此下策,他们不明白才如此闹。”
“陛下何不听徐昭容所言,干脆选一个满意的定下,绝了那些人的心思呢?”
至于选谁,张宝环不敢说,这也不是他该当说的,总归也落不到他头上,他也没这心思。
周照自然知晓张宝环的意思,但她想听的不是这个:“目前形势,可有暂解之法?”
张宝环心头明镜一般,起身跪下:
“臣倒是有一拙计。”
女皇废了太子不假,可也不想立其他人,只是想借他口成事罢了。
周照望向他,示意他说。
“陛下为太子事伤神,预备前往洛州行宫修养一番,可着朝阳公主代为处理朝政,朝阳公主上朝,那些人定是不会去难为她吧。”
周照面露喜色,赞许点头:“甚好,那便如此吧,宣徐昭容去紫宸殿。”
“是!”
——
第二日,女皇依旧称病不上朝,众大臣以为如前几日一般,早早便要退下,没料想朝阳公主身穿朝服坐在了龙椅左手边,徐昭容在右辅佐,不见那张宝环。
如此这般,众位大臣心头又有了一番计较,却是提也不敢提废太子的事情。
这事儿便就这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