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学低头,袖中的拳头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邬情微微蹙眉,有些执拗地说:“可是臣妾还未完成研磨之事,怎好半途而废……”
她顺着皇上的视线,同样把目光落到砚台之上。
——砚池中的墨水晃荡,水表面的张力已经到了最大点。毫不意外,她再转两下墨条,墨汁就要溢出打湿整张桌面。
到时候,桌上价值千金的名家书法都要遭殃。
【……怪不得皇上一直在劝我离开。】
从没研过墨的邬情默默放下墨条,低头装死,和犯错了的小学生一样安静。
察觉她终于发现了,皇上颔首道:“吉贵人,朕知你的心意,但朕担心你的手腕受累,且先松开吧。”
“……皇上对臣妾真好,多谢皇上。”
邬情咳了一声,又去给皇上捶肩膀,“臣妾不累,只要皇上舒服,臣妾做什么都可以。”
她重如沙包的拳头落在皇上的肩上。
皇上的脸色多次变化,才忍下嘴里的闷哼。
……罢了,忍忍吧,总比桌上的书画都遭殃了好。
邬情突如其来的关切,让皇上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上一回吉贵人对他关心备至,还是在刺杀他的那一天。
这几日,吉贵人为了“南山苑”的事务频繁出入养心殿。皇上否了她几次方案,邬情就在心里咒骂了皇上几次。
那语言之辛辣,用词之疯癫,真是让皇上叹为观止。
如今邬情处处表现温柔小意,皇上不仅不习惯,还有点毛骨悚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吉贵人态度大拐弯,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想来想去,今天似乎只有一件事不太一样。皇上精准地锁定在秦厉学的身上,眉头微微挑起。
这位前程似锦、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此刻展现出了皇上从未见过的神态。
他低垂着头,浑身散发出一股子阴沉的气息。
这是何故?方才进来请安时还好好的。
邬情的心声马上响起:【前男友开始难受了,计划通。】
“……”
听到这句话,皇上有点想不顾形象地捂住额头。
他就知道。
邬情在心里得意,【知道皇上近几日要宣秦厉学进宫,我可是天天全妆出入养心殿,生怕错过了这天。】
【小样,被加了美颜滤镜的我迷住了吧?心碎了吧?不愧我向贵妃要了这么多化妆品。】
【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别着急,还有更多让你难受的。】
【这些天在心里骂了皇上无数回,为了弥补皇上,就让皇上感受一下我的温柔似水吧~~~】
皇上很想说:不,他不想。
但他显然不能阻止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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