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推开她,看着腹部上插着的匕首,眼中含笑。
“阿兰,那日我我们约好,子时在镇海阁的后门相见,然后一起私奔,闯荡江湖,那日,我的确是去了的,可是在离后门不到二百米的时候,被人打晕了。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在一条南方的乌篷船上了……”
赵清溪说完,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后来,等我再次回去的时候,镇海阁已经人去楼空……”
“当真去了的?”
“当真!”
“那赵清河又是怎么回事?”阿兰目光灼灼。
“赵清河?大师兄?他怎么了?”赵清溪眼中一片茫然。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阿兰眼中突然一阵热泪奔涌。
赵清溪心知当年一定是出事了!
他拔掉匕首,猛地上前,一把把阿兰揽入怀里,揽得紧紧的,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紧紧锁住她的手脚,安抚着她的惊恐和愤怒。
赵清溪伸出手摸着阿兰的长发,轻声说:
“当年出了什么事?阿兰,你告诉我!”
阿兰闻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蜷在他无比的怀里,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她是潮生阁里唯一的女弟子,因武功底子差,悟性又不高,再加上她是师娘捡回来的孤儿,因此在阁里经常被一些男弟子欺负。
那一日练功结束,有个师兄踩掉了她的鞋子,她就追着去抢,想抢回自己的鞋子。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潮生阁的青石板路上,将师兄师弟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却显得格外刺耳。
阿兰的小脸因急跑而泛红,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伸手,都像是触摸到了希望,却又被无情地推开。
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最终落在更远的地方。
“求你们把鞋子给我吧!”阿兰边哭边追。
“哈哈哈,小师妹,你追不上我们的!”
一个师兄得意洋洋地喊道,故意将鞋子踢得更高更远,引来一阵哄笑。
阿兰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永远也赢不了这些以力量为尊的师兄们,但她不愿放弃,那是她唯一的鞋子,是她在这潮生阁中仅有的一点尊严。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罗兰色。
师兄师弟们的嬉闹声愈发刺耳,他们似乎享受着这种对弱者的戏弄,将阿兰的鞋子当作了玩具,一次次地抛向空中,再看着她焦急地奔跑、跳跃,却总也抓不到。
阿兰的眼中已满是泪水,但她咬紧牙关,不让它们落下,小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无助。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赵清溪,那个总是带着淡淡笑意,却能在比武场上以一敌百的二师兄,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人群外围。
他的眼神冷冽,扫过那些正笑得前俯后仰的师兄师弟,嘴角勾起一抹不容置疑的弧度。
赵清溪身形一动,如同猎豹捕食般迅捷而无声,瞬间穿越嬉笑的人群,目光迅速锁定了那只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无情弧线的鞋子。
他轻轻一跃,身姿轻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用指尖轻轻一夹,便稳稳接住了那只即将落入尘埃的鞋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所有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只余下赵清溪落地时轻微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缓缓走向阿兰,夕阳的余晖为赵清溪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站在阿兰面前,那双因长期习武而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摊开,掌心中,正是阿兰梦寐以求的鞋子。
这一刻,风好像都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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