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徐天亮终于是见到了周伯槿,只不过比起宁延当年见到的周伯槿,此时的周伯槿格外羸弱,人也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的周伯槿靠在床头,双手搭在胸前,不停的咳嗽着。
老管家走进了后,拱手道,“老爷,徐都督带到了。”
徐天亮猛地咳嗽了两声,挥手示意老管家退下,老管家离开后,徐天亮来到周伯槿面前,看到了这个胸有大道,义薄云天的雍州雍州参司。
“定州徐天亮见过周大人。”来者是客,徐天亮直接拱手说道。
周伯槿咳嗽两声,挤出一抹笑意,摇头说道,“别这样,大都督,你的官位可在我之上,大奉没有以上敬下的道理。”
“周大人多虑了,今日来此我不仅仅是以定州都督的身份,还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见了长辈,自该行礼。”徐天亮客气的说道。
两人客气了一会后便直入正题,周伯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军粮一事,我听到了一些,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麻烦徐都督再说一遍。”
徐天亮点了点头,将从钱桂上奏朝廷到朝廷只送来一百万石粮食的消息一一告知。
周伯槿听后眉头紧锁,怪不得那几天夫人让自己不要过问政事,原来是来了个朝廷使臣,项州的一百万粮食之中肯定有刘岱的手笔,而刘岱知道自己肯定不允许他如此弄虚作假,所以选择了隐瞒。
周伯槿无奈叹气,刘岱是什么人,他周伯槿心中最是清楚,“以我对雍州财政的了解,两百万石粮食虽多,但还不至于到拿不出来的地步,我这个姐夫啊,心里只想着雍州,再加上当年宁五公子拿走三千战马一事,所以他才不肯出借。”
“这个道理晚辈心中也明白,可是这粮食今天我必须带走,我每在雍州耽搁一天,前线的将士就饿一天,周大人,这个忙还得拜托您帮帮我。”说完话后的徐天亮起身冲着周伯槿重重的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外敌进犯,我等身为大奉官员,自然要替君王分忧,替百姓守得一方平安,两百万石粮食一事,周某自当竭尽全力。”周伯槿沉声说道,只可惜话刚说完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噗哧。”一大口逆血喷出,吓坏了旁边的徐天亮,徐天亮赶紧起身,“周大人,你这。。。”
听到周伯槿咳嗽的周夫人快步从外面赶进来,一脸心疼的擦着周伯槿嘴角的血渍,不停的拍打着他的后背,“都让你别说太多话,就是不听。”
周伯槿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徐天亮,一脸抱歉的说道,“对不住了,我这身体实在抱歉。”
徐天亮赶紧起身拱手,“是晚辈叨扰了,周大人您好好养伤,晚辈不再打扰,就此告辞,日后等到周大人身体好转,再来拜访。”
周伯槿艰难的点了点头,“徐都督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一旦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多谢周大人了;周大人,周夫人,晚辈告辞。”话没说多少,徐天亮就离开了周府。
而此时的周府内,徐天亮刚走,周伯槿就猛地咳嗽一声,又是一大块黑血,旁边的周夫人瞬间泪如雨下,委屈的哭道,“你说你,自己都是这副鬼样子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周伯槿自知自己对不住妻子,艰难的拉起妻子的手,眼角含泪,“春儿,对不起,可你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镇西关的将士饿死,更不能眼睁睁的大奉分崩离析,百姓遭难;我是大奉的官员,是雍州的官员,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就是我的命。”
“那我呢,你就不看看我,你要是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怎么办!”周夫人说到这里就更委屈了,眼泪如梨花带雨,不停的往下掉。
周伯槿攥着周夫人的手,眼含热泪,声音颤抖,“我这三尺之躯,已经立志许国,恐难在许卿。”
周夫人趴在丈夫身上,哭个不停,回想起当年那个刚从国子监回来的周伯槿,何等意气风发,何等少年豪气,少年走马论国事,眼角泛青光;十多年过去了,少年气还是少年气,周伯槿也还是周伯槿。
当年的自己没有看错人。
“春儿,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这可能是我拜托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周伯槿不停的摩挲着妻子的长发,声弱如蚊蝇。
周夫人不停的摇着头,此刻的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要见大哥。”周伯槿眼角淌下一颗滚烫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