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深深,朔州丹棱殿的客房内,徐天亮和李清泉各有心事的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此夜无眠。
徐天亮小心的起身坐起来,刚一起身李清泉就转过了身子,“是不是担心明天借不到粮食啊?”
徐天亮点了点头,叹息道,“可不是嘛,这来朔州之前我还是自信满满,这眼看明天就要见王州牧了,这心里啊竟然生出了一些担心和怯意,虽然咱们是有了农家的支持,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明日之事今日之人无法预料,但来之则安,凡事尽心而为。”李清泉也坐起身,沉声说道。
“我倒不是害怕白来朔州一趟,而是担心会误了公子大事,让公子失望,也让我自己失望,若是因为没借到粮食而误了正在镇西关前线的项州军将士,那我徐天亮可就是项州的罪人了。”徐天亮感慨道,这次南下,徐天亮肩膀上的压力丝毫不弱于宁延和大公子宁鹤。
李清泉转过身子,若是她双目尚在,那么她就能看清眼前心上人的样貌,而不是靠着五感和真气自己在脑海中勾勒,“好人都让你做了。”
徐天亮轻声一笑,轻轻揽着李清泉的肩膀,将其拥入怀中,纵使江湖如何说李清泉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在徐天亮眼中,她就只是自己妻子,仅此而已。
“但坏人都被你做了,咱们两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徐天亮顺着李清泉的话往下说的,听的李清泉脸颊微红。
“成婚这么久,你从未问过我的身世和家人,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吗?”李清泉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徐天亮稍稍一愣。
徐天亮轻声一笑,紧紧抱着妻子,“一开始是有些好奇,但后来就不好奇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不管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徐天亮将下巴贴在李清泉的额头,轻声说道。
李清泉身躯一阵颤抖,“谢谢你。”
“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见王州牧呢。”徐天亮抿嘴一笑。
话虽如此,可是谁又能睡得着呢。
翌日清晨。
窗外的太阳刚露头,徐天亮就起来了,尽管他已经起的很早了,可在他起来的时候,李清泉已经不见了,习以为常的徐天亮并不意外,起床洗漱结束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农家弟子的声音,“徐公子,起床了吗?大礼司请您去正厅,劳烦您走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徐天亮扯着嗓子说道,推开房门的一瞬间,阳光刺眼,晴空万里,看来今天是个天气。
来到正厅,没有看到昨日的大贤者吕思行,祢融还有那个安老前辈,大厅内只有大礼司师修道一人,两人如约同行,朝着朔州州牧府走去。
路上,师修道也简单给徐天亮说了说朔州府衙的情况,大致情况和徐天亮了解的差不多,但师修道说的更细致一些。
现在的朔州府衙基本是三人主事,一个毫无疑问就是朔州牧王简,另外两个则是朔州都督吴青素和朔州参司赵台阳,王简性子软,身边总要有个能镇场子的人,吴青素和赵台阳就是这个帮着王简震慑朔州百官的人,所以王简平日里遇到什么大事都会和两人商议,共同抉择,不同于其他州城的官员掣肘,朔州的官场倒是铁板一块,吴青素和赵台阳毫无疑问就是王简的左膀右臂,两人之间那也是交情匪浅,官场上有时也会挣得面红耳赤,但是私交甚厚,上层官员同心协力,底层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从丹棱殿前往府衙的路上,徐天亮看到的朔州并不像传言的那般清贫,反倒是街道两边商铺林立,百姓穿梭于街道店铺之间,热闹非凡。
师修道与徐天亮同乘一车,一路上师修道耐心的给徐天亮解释道,“十年前的朔州还不是这样,那个时候朔州又穷又苦,直到景文皇帝登基后,颁布新政,朝廷来了两个年轻官员,在朔州一待就是三个月,在王州牧的支持下,朔州开始施行新政,从那天起朔州面貌焕然一新,这才有了如今眼前繁荣热闹的曳泉城。”
“原来如此。”徐天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有朝一日苍同城街头也能像这样,那该多好。”
师修道沉声一笑,“苍同城和曳泉城不同,我们曳泉城一直以来都是积贫积弱,而你们苍同城当下萧条是受到上次北蛮破关的影响,但只要北蛮一走,百姓生活安定下来,那苍同城早晚会赶上我们曳泉城。”
两人谈笑间,车队便行驶到了位于曳泉城中央的州牧府,新政的施行固然让朔州财政有所好转,但朔州清苦扎根已久,想要彻底摆脱清苦之地的帽子还得很久很久,朔州州府占据曳泉城最中央的位置,位置虽然不错,可这样子却让徐天亮不敢恭维,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连门口拴马桩都只剩一半的小院会是朔州府衙。
师修道再度开口解释道,“王州牧已经有要修缮府衙的打算了,只是近些年天气干旱,朔州也受到影响,府库的原本用于修缮府衙的钱都被拿去赈济受旱的百姓了,所以这修缮一事就只能往后推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