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低头闭眼,他是真没想到这天子居然会做出亲征这个决定,出兵北征已是冒险,天子亲征虽然能鼓舞士气,为百姓树立榜样,可是这次不一样,匆忙应战的大奉绝不是有备而来的北蛮军对手;可以说,此战必败,宁枫他虽为丞相,但却无力回天。
“天子绝不可亲征。。”张本溪也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断然不可御驾亲征。。”又有臣子站了出来。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越来越多的臣子开始反对天子亲征。
朱佑堂在听到高陵亲征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要出大事了,可以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次匆忙北征应战必输无疑,但高陵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的眼中这是他立威与朝堂,震慑百官,夺取民心的绝佳机会,这种好机会若是没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彦的事情他绝不会让上演第二次。
“嘭。”高陵怒拍案几,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内久久不绝。
“你们都干什么?朕意已决,亲征北蛮,卿等休要多言,若还有敢直言者,杖责五十。”高陵怒不可遏的拂袖离去。
“陛下神武英明,亲征北蛮,必是马到功成,凯旋而归。。”陈白彬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嘶声喊道。
高陵的离开也宣告着早朝的结束,退潮后百官纷纷议论起来,无一不是摇头叹息可又无可奈何。
宁枫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同样未动的还有朱佑堂。
百官散去,太和殿上就剩下了宁枫和朱佑堂。
宁枫转身,看到朱尚书后稍稍一愣,无可奈何的宁枫起身朝外走去,走到朱佑堂身边时,朱佑堂喊住了宁枫,“丞相是不是觉得今日荒唐局面,都是老夫的错。”
宁枫神情复杂的看向老尚书,“天子执意北征,不管我们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管是谁,只要是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今天都会站出来,我不怪您。”
“谢谢。”朱佑堂红着眼睛说道,“不过老夫还是得道歉。”
“朱尚书,如今你我都无力改变今日之局面,这是时势所为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在勉强自己,当不遗余力的将损失降到最低才是目前当务之急。”宁枫感慨道。
老尚书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宁枫叹气,朝着太和殿外走去,此时的老尚书看向宁枫,这年轻人的背影越来越有关丞相当年的影子。
。。。
殷都,典狱监。
一直在追查孟彦遗言线索的郑崇官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自己派人调查的时候有百姓说就在孟尚书被送到典狱监的那个晚上,曾看到一架马车出现陈白彬陈大人府外的小巷中。
马车?直觉告诉郑崇官这个突然出现马车绝对不一般,孟彦遇害一事和陈白彬绝对有关系,这件事其背后定有猫腻。
不过跟踪陈白彬接连死了七个人后,郑崇官也不再盲目跟踪,而是改变策略,守株待兔,让手下用重金买通陈白彬府邸四周的百姓,让他们盯着陈白彬府邸周围出现的每条小巷,尤其是之前出现过马车的那个巷子。
他郑崇官就不相信,他陈白彬会把所有百姓都给杀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就在天子决定亲征的这天,有百姓传来消息,在陈府后边的小巷中看到了一架从城外赶来的马车。
消息一出,郑崇官当即带着两个心腹离开典狱监,朝着陈府后面的小巷走去。
而此时的陈白彬还在乐秦的马车上喝酒邀功。
马车上熏香美酒,一杯接一杯的热酒下肚,陈白彬喝的是喜不自胜,高兴无比,“大人,咱们事成了,高陵不顾宁枫等人的劝阻,执意亲征北蛮,时间就定在了来年春天,算起来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距离成事这天就剩三四个月了?”
眼前的乐秦微微一笑,手中攥着酒杯说道,“这只是开始,不过也确实快了,这次的事干得不错,这是我和王爷赏你的。”
只见乐秦将身后的盒子推到陈白彬面前,陈白彬高兴无比,稍稍打开盒子一看,看到满眼的金黄后,瞬间把盒子盖起来,激动的说道,“多谢王爷和大人的赏赐,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属下一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是为我。”听着陈白彬表忠心的一番话,乐秦冷哼道,“客套话就别再说了,若是高陵御驾亲征,肯定会调动镇南军,此次是他扬名立威的一战,所以禁卫军他也会带上,那么整个殷都对我们有威胁的也就剩下了御林军。。”
“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买通御林军?”陈白彬小心的试探道。
“你要是想死你就去。”乐秦无语的白了一眼陈白彬。
陈白彬讪讪的低下头说道,“属下失言。”
“御林军的战斗力可能不如现在的禁卫军,但是忠诚绝对是没问题的,以高祯这么多疑的性格都没有对御林军其任何疑心,就足以说明御林军的忠心,对于这种军队,要么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不能,那就必须全部铲除。。”乐秦神色阴冷的说道。
铲除整个殷都的御林军,这话说的陈白彬一阵胆寒,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发现身边还有个陈白彬的乐秦沉声道,“好了,御林军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把好最后的关头,我不希望在最后的关头有人掉链子。”
看到乐秦一直盯着自己,陈白彬顿时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大人,属下,属下可从没给您掉过链子啊。”
“那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帮你处理了多少尾巴?嗯?”乐秦神色一冷,沉声哼道。
“啊?不可能吧。”陈白彬吓得当即就要打开车窗往外看。
“你赶紧想想,这几个月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或者说是不是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乐秦皱眉说道。
陈白彬挠了挠额头,不解的说道,“不可能啊,大人,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去做事的,只有您让我做的事我才会做,您不让我做的事我碰都不碰啊,要说真的得罪了什么人,那就只有孟彦了,可是孟彦都死了这么久了,连天子和刑部都不查了,谁还会管啊。”
“嗯,那照你这么说,那些跟踪你的人就不是官家的人了,而是有人在背地里查你。”乐秦的话一针见血,听的陈白彬瑟瑟发抖。
陈白彬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说道,“大人,您一定要救我啊,我可不能被查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过后老夫就不再找你了,下次找你的时候就是成事之日,记住我的话,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该做的事,只要不节外生枝,就算有人查也查不出什么,等到他真正查出什么的时候,也是为时已晚。”乐秦一口喝掉手中的美酒,咂舌道。
“是,属下都听大人的。”陈白彬讪讪的点了点头。
就当陈白彬准备动身离去的时候,乐秦突然喊住了他,“慢着,有人来了。。”
此时的小巷子口,郑崇官正蹲在巷口小心的看着眼前的马车;突然间,郑崇官的眼神一愣,双拳死死握住。
只见在那马车的车辕处,一根红线正随风而舞,风中的红线格外刺眼。
“果然如此。。。”郑崇官眉头一皱,转身说道,“快去。。”
话音未落,一阵酸痛感突然袭来,然后整个人脑袋一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而跟在他身边的两人同样如此。
乐秦带着陈白彬还还出现在三人身后,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人,乐秦冷哼道,“今天的街上的人确实太多了,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啊。”
陈白彬俯下身子看了看,在看到郑崇官后,起身瞪眼道,“典狱监司禁,郑崇官。”
只见陈白彬从袖口在拿出匕首当即就要杀人灭口,直接被乐秦拦住,“不要节外生枝,你就当今天从未见过他,也从未见过我,至于他为什么晕倒在这,你也不知道,你就一直在家里,一步也没走出去过。”
陈白彬看了看乐秦,在看了看郑崇官,收起匕首,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