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哲直直走来,严处凉不自觉的退向一旁,比起温哲,严处凉显得无比可笑,如果说温哲是劲松一般的话,那他连地面上的狗尾草都不如,离开太和殿的温哲感受着夏日的阳光,直觉心情大好,这些他终于褪下了一身的包袱,可以去完成自己一直像完成但没有机会完成的遗憾了。
“哈哈哈,云也,风也,驰也,蓦也,怡然也,惬意也,自若可得也。。”太和殿外传来老丞相温哲痛快的吟诵声。
而自始至终,温哲都没有正眼看过严处凉;这严处凉还想着踩着温哲给自己博名声,这些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成就了温哲的急流勇退,功成身退。
大奉永熙元年八月,丞相温哲辞官回乡,震惊朝野。
。。。
三日后,殷都温府。
府内总共也没有几个下人,别的官员辞官返乡那都要大摆宴席,感谢满朝官员,人缘差点没有官爵的,再差也会在家中摆个家宴,喝上一点;而像温哲这种从辞官到现在都要走了都没有一个人来送行的情况可真是古今罕见,温哲也算是第一人了。
院子里的夫人正在遣散家臣,温夫人的父亲便是大名鼎鼎的崔懿崔丞相,本以为自己会荣华富贵一辈子,就算是最后老了,没了,也是个丞相夫人,说出去也不丢人;可是这美梦还没做几天呢,梦就醒了。
老夫人红着眼一边看着清苦的小院,一边安慰着家里的下人,当最后一个家丁离开的时候,整个院子中就剩下了她和温哲。
温哲一个人坐在客厅中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中堂上挂着的“静心为国”四个大字,还记得这是自己刚娶妻后,老丈人崔丞相送自己的新婚礼物,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他也算是对得起这四个字了吧。
温夫人擦干眼泪来到客厅门口,止住泪意说道,“御林军马上就到了,我们该走了,这字舍不得的话就带着吧。”
温哲长舒一口气,“不带了,既然要舍就舍个干净。”
老丞相起身整了整衣冠,看着自己的夫人,轻轻一笑,“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二十年了,到头来落得一个乡野村姑的下场。”
老夫人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随即擦掉眼泪,哽咽道,“别说这么多了,二十年过去了,只要你不再怪罪于我,哪怕是上街乞讨,我都愿意。”
温哲看着这个脸上已经生出皱纹的妇人,将其揽入怀中,“二十年了,我温哲曾经是很生气,也很无奈,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就是我温哲的报应。”
被揽入怀中的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摇头说道,“不,这不怪你,都怪我,怪我,要是我当年不缠着我爹要嫁给你,你也就不会抛弃柳姑娘,更不会成为人人唾弃的玉面尚书,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毁了你。。”
温哲紧紧抱着女子,眼眶通红,“别说了,别说了。。”
夫妻两人相拥而泣,看着眼前打包好的行李,温哲轻声说道,“夫人,离开殷都前,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这次若是再不去的话,这辈子都可能没有机会了,我欠她一句对不起,二十年了,该说出来了。”
女子点着头抽泣,“我。。我想和你一起去,毕竟,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温哲点了点头,伸手拭去夫人眼眶的泪水,“她会原谅你的。。”
二十年了,当年滏河江畔的才子佳人早已经淹没在来历史的河流中,留下的只剩下了一个即将辞官回乡被罢黜的官员和一座立在滏河边上的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