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疾馆,心底的那股慌乱反倒更甚。
裴俭眼见馆内一切如常,招来古三问道,“小姐呢?”
古三指着紧邻的学堂,“在里面。”
“进去多久了?”
古三面色稍变,小姐今日在里面的时间的确比往常要久许多。
裴俭见状,面色愈发沉下,不等古三回答,径自越过他朝学堂方向走去。古三与另一个侍卫连忙跟在他身后。
可学堂的大门却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尚未完工的学堂,平日里门总是虚掩,里面也无甚值钱的东西。
这会儿,连秦朗都觉出不对,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裴俭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此时二话不说从院墙翻进去,将门从里面打开,几人穿过庭院走进教舍,毫无例外,门依旧被从里面插上。
方才是不想惊动六疾馆里的人,这会儿已经进了学堂内,裴俭再无顾忌,一脚将门踹开,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响。
整个学堂此刻安静的可怕。
须臾,一声女人痛苦的惊叫从楼上传来。
裴俭脸色刷的变白,连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身形颀长,快步朝楼上奔去。
然后就看到七八个男子正对着两名女子施暴,其中一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另外一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几乎挂不住,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看到裴俭,她带着绝望的哭豪,奋不顾身道,“快去救小姐。”
翠莲伸手指了方向。
裴俭脚步不停往里去,原本冷淡沉静的眸子黑沉如夜,如同地狱里的阎罗,锋利如刀,满是嗜血的杀意。
对着身后的人道:“别跟上来。”
“也别留活口。”
有护卫想要上前阻止裴俭,他连眼都没眨,五指张开,拧着对方的脖子,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掐着脖子,像是死狗一样拖着往前走。
护卫脸涨得通红,眼白外翻,连一丝抵抗的力气都无,被拖了几步,整个人已经软软倒下。
剩下的护卫无一敢再上前阻拦。
秦朗从来秉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充满杀人的欲望,想要叫面前这帮杂碎死!
他更不敢想象,素来玉净花明,温柔和气的妹妹,会遭遇什么。
裴俭带来的人加上秦朗有五个,对方人数占优,但比斗却是压倒性的,须臾,那些片刻前还肆意欺辱别人的人,此时已是砧板上的肉,很快便没了声息。
所谓报应不爽,便应如是。
裴俭不许人跟着,秦朗只能听到里间传来的嘶喊和哀嚎。
渐渐的,连哀嚎声也小了。
他有些不放心,默默往里走了几步,随后,便看到叫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裴俭正默不作声地,一拳拳往地上的男人身上猛砸。
人说拳拳到肉,他是拳拳到血。
像是索命的恶鬼,连自己的身上和脸上也溅满血浆。
地上的人早没了声息,只有被打时,身体才会蠕动一下。
原本是教书育人的教舍,此时却仿若十八层地狱,只剩下拳头打到肉的闷响。
地上的人早已看不清脸,五官被打的扭曲变形,四肢呈不正常的弯曲,像是一坨烂肉,进气少,出气多。
秦朗知道这人是谁。
方鸿禧。
陕东道大行台方赞独子。
才与辅国公府陆六小姐结亲。
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但秦朗此刻毫不怀疑,裴俭要方鸿禧死的决心。
因为即便是盛怒打人时,他眼底也冷静得可怕。
秦朗早知道,裴俭是疯子。
他先前所有表现出的正常,不过是平静的表象。
而然他的疯癫是清醒的。
他更知道后果是什么。
旁人劝无可劝。
秦朗轻叹一声,却没在这里看到妹妹。
环顾四周,才在离裴俭距离最远的角落,发现一团小小的身影。
但秦朗看不到她的脸。
因为裴俭的外裳将人从头到脚都盖起来。
念兮并没有看到面前这恐怖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