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蘅芜轻嘶了几声,萧言舟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失态,松开了紧箍她的手。
谢蘅芜一手扶额,对上萧言舟的眼睛。
那双常年冰冷的漆眸,此时却满是无措与担忧,谢蘅芜心头一软,轻声:
“没事了陛下……”
钟声已过三,虞安愈战愈勇,手下兵士也士气大振,黑甲卫溃不成军。
崔太后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前殿内,众臣齐舒一气,听着殿外兵戈之声此起彼伏,在猛烈碰撞后陷入短暂的安静。
殿门被打开,虞安阳站在前头,几多炫耀意味地看着靖国公。
其余臣子的目光多有揶揄地望向二人。
靖国公一笑,目中却闪烁着泪光。
“走,去与陛下复命。”
—
见局势至此,已无回头之地,崔太后索性放手一搏。
宫城内爆裂声不断,震得地动山摇。
与此同时的边城。
梁军后撤之后,崔鹤并未见好就收,而是继续追击。
尽管手下人劝说“穷寇莫追”,但崔鹤对此置若罔闻。总不能让将军孤身一人追敌,后方大军不得不也跟上。
北姜大军势如破竹。
直至天明时分,两处战事才逐渐歇下。
京城内,躲回家中的百姓各自悄悄推开门,打量街上情形。
道路上蜿蜒着鲜血,尽是尸体,或是双方兵士,或是被无辜波及的百姓。
他们无声迈出家门,齐齐望向皇宫的方向。
烧了一整夜的大火,在天亮前终于被扑灭,焦味隐约传出,未尽的硝烟缭绕在天际。
众人齐齐望向敞开的宫门。
几道人影绰绰,逐渐出现在宫门后。
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提起。
出来的会是谁?是萧言舟,还是太后崔京姝?
颀长身影逐渐清晰,风吹起他的衣袂翻飞,其身后,是列队齐整的羽林卫与护卫军。
是萧言舟。
谢蘅芜跟在他身旁,看宫外道旁两侧之人纷纷下拜叩首。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声声称颂中,一切尘埃落定。
接下来数日,便是算旧账。
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
崔氏就此倒台,如此在京中显赫两朝的大家族,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但由于崔鹤还在外领兵征战,萧言舟没有立刻清算他们,除了崔太后之外,余下的崔氏人都只是被软禁在崔府中。
崔左丞自知躲不过,在府中自尽,留下一份更为详细的陈罪状,期冀以此换得自己的妻女一线生机。
萧言舟依照上头名单,一一清理了与崔氏有过利益往来之人。
京中人人自危时,边地却捷报频传。
自那夜崔鹤领军连破五城后,他们一路挥师南下,胜仗接连不断。
任谁都知道为何崔鹤如此卖力。
除了这些,京中百姓还津津乐道的,便是靖国公府的事情。
虞安阳本想在那之后就将兵权还回,萧言舟却拒绝了,道这兵权,就当作是迎娶谢蘅芜的聘礼。
不,现在不该叫她谢蘅芜了。
她已在众臣与萧言舟见证下,与国公夫妇相认,自此换回她原本的名字。
裴清澜。
当年之事无人不晓,失女如此巧合寻回,也是妙事一桩。
不过萧言舟的心态一时没能扭转回来。
许是被她吓到,他除了在刑狱司内折磨与当年之事有关之人,便是寸步不离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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