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面色凝重:“娘娘,不可。”
“宫中不是还有一队羽林卫潜伏吗,你让他们引开黑甲卫,我自有打算。”
霍珩张嘴欲继续劝说,却见谢蘅芜在脖颈间一扯,一枚坠子摇摇晃晃。
谢蘅芜捏着玉戒,面沉如水。
“这是命令。”
霍珩大惊:“您怎会……”
他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变得复杂无比。他拱手,郑重与她行了一礼。
“娘娘……万事小心。”
霍珩深深看她一眼,抱起不愿离开的梨落离开。
谢蘅芜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回身提裙,飞奔起来。
那些羽林卫们依令肃清了一批黑甲卫,又有火势遮掩,谢蘅芜还算轻松地躲过了那些巡视的眼睛,向钟楼奔去。
那是皇宫中的最高处,也是京城的最高处。
它的钟声,足以传遍整座京城。
宫中有两处这样的钟楼。
一座,是在天子殡天时才会敲响;另一座,则是在新帝登基抑或天子回朝时才会敲响。
谢蘅芜要去的,是后者。
她要昭告天下人,天子已然回朝,彻底坐实太后窃国之实!
—
宫外祭坛四围的混乱使人完全注意不到祭坛上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神神叨叨的巫祝被趁乱杀死。
但鼓乐声未停。
新的“巫祝”们重又登台,口中所念,却不再是先前的邪祟之言。
虞安阳从崔府中取得的,是崔左丞亲笔所书的陈罪状。
他写了自己的,更多的却是关于崔太后。
那些“巫祝”所颂,便是崔左丞的陈罪状。
鼓者抬臂,“咚咚”重重锤下,雷鸣似的,惊得四周百姓都吓得停了推攘的动作。
坛上模模糊糊的“神音”,在此时渐渐清晰起来。
“太后窃国!”
台上一声怪腔高喝,鼓声随之落下。
咚!
—
战马踏着战鼓声,一路踩出敌军。
崔鹤挥舞着利剑,一面拼杀,一面狂笑。于他太过尽兴而稍显扭曲的笑声里,似乎又有几分悲凉。
但这悲意太浅,除了崔鹤自己,没有人听得出来。
他像是疯了,连他的兵士都对这样的将领感到害怕。
崔鹤从未这样失控过。
他任凭心中的野兽冲破牢笼,控制着自己横冲直撞。血腥味刺激得他头皮发麻,握剑的手都在兴奋地战栗。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在这样一个疯子面前,南梁军队节节败退,去偷袭后方的小队,亦被早有准备的北姜军擒获。
他们毫无胜算了。
梁军将领目中充血,万般艰难道:
“弃城!撤退!”
—
果不其然,钟楼被卫尉看守着。
但现在,这些卫尉正与羽林卫们缠斗在一起。
谢蘅芜被掩护着,往里头冲去。
钟楼内阶梯盘旋而上,一抹纤细身影在其间格外醒目。
她丝毫不敢慢下,风将她半束的发吹起,飘扬在身后。
钟楼下,几名黑甲卫追来。
他们刚踩上登楼的台阶,就听见一声短促嘹亮的呼哨,紧接着一声长音。
众人神色骤变。
这是情况有变,召集全军的信号。
前方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他们被羽林卫缠住,一时既不能速战速决,也无法脱身离开。
宫门处的确出了大变故。
是虞安阳带着人,夜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