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靖国公俨然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果如萧言舟所料,钦天监掌事来禀过后,圣蚕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民间流言四起,只不过他们不敢议论皇帝,便将矛头纷纷对准了谢蘅芜。
斥她是异族妖妃,不祥之兆,应当尽快处死,以告天灵。
前朝大臣也明里暗里地,示意萧言舟处罚她。
毕竟先蚕礼是她参加的,如今出了事,自然要怪到她头上。
流言不息,则民心不稳。
萧言舟当他们通通是在放狗屁,甚至用上了已经许久没用的廷杖。
一连打病了五位臣子,才勉强压住了那些废话。
萧言舟几日上朝都是阴沉着脸,目光仿若随时要杀人,众人战战,终于不敢再说了。
他觉得那些话简直荒谬至极,却不知为何,有这么多人相信。
他不曾为了谢蘅芜大兴土木,高征赋税徭役,也不知所谓亡国妖妃的话,是怎么出来的。
就因为宫中只有她一人吗?
若天道因此要罚他,那才是可笑。
何况能亡国的,从来都不是因为女子。
此事暂时平息下来,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事情并未如此结束。
更大的风雨,尚且在酝酿中。
—
圣蚕出事的时候,已是五月底,到了六月中旬时,暑气渐盛,边地却传来了瘟疫的消息。
传信使者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几匹马,将消息递入宫中。
早朝时,满廷哗然。
真正的酷暑还未到来,此时爆发瘟疫,之后定会更加严重。
这种疫病在天热时,会传到更多人身上。
“陛下,现今之际,当立刻组织几队医官,由御医带领,前往边关才是。”
萧言舟低着眼,对此默然不答。
又有人出列道:“陛下,先有圣蚕死,后有瘟疫至,臣以为……此乃天罚将至,陛下当立刻肃清祸根,还山河太平。”
萧言舟抬抬眼,淡声:“依爱卿所言,那祸根是何人?”
朝上一静,众臣互相看了看,不敢言语。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响过一声铮鸣。
萧言舟忽然抽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剑,将它抵在座下地砖上,两手则交叠于剑柄处。
雪白剑刃上,映出下方无数大臣惊恐的面容。
“孤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可惜了,孤不会如你们所愿。”
“此次边地瘟疫之事,孤会亲自前去调查。”
未等臣子说出不可,他就继续道:
“京中朝政,由……靖国公与左丞暂代,御史台辅佐监督。”
哪怕靖国公先一步得了风声,却也没想到萧言舟会将朝政大权交到自己手里。
他呆了呆,忙说道:“陛下三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瘟疫之事风险极大,陛下切不可以身赴险!”
他关切之意真切,但萧言舟只不耐地挥了挥手。
“孤是离京,又不是死了。”
“此事便这么定了。”
萧言舟看着座下欲言又止的崔左丞等人,将手中剑向下一摁,地砖发出皴裂的咔咔声。
“有异议的……”
裂缝顺着丹墀向下,蜿蜒到了大殿上。
萧言舟没说完话,但意思显然明了。
都是惜命的人,谁也不想上去挨一刀,早朝就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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