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已供奉着酒水瓜果,一旁宫人上前,递来水让谢蘅芜净手。
随后又有人上前,呈递上一只金盘,盘上覆着红色软褥,上头趴着一条雪白的蚕。
“娘娘,该进桑了。”
一旁宫人小声提醒,一面递出桑叶。
谢蘅芜取过桑叶,喂了那只幼蚕后,祭司开始唱礼。
钟鼓乐又变,仿若从天际传来一般。
萧言舟与谢蘅芜各执酒樽,向着祭坛中央,依礼念起颂词。
男声低沉醇厚,女声轻柔和缓,相差甚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时却分外和谐。
和着那钟鼓乐声,仿若仙音。
下方众人仰头,望着高台处的两人。
他们并肩而立,如此相配。
崔露秾一时失神,那高台并不算远,可现在却好像与她隔着一道天堑。
那是她永远无法登上的台子。
寒风拂过,崔露秾醒神,瞥向不远处的崔鹤也望着高处发怔。
她没有多想,毕竟这场面本就浩大,隐隐的还有些神性,崔鹤这样连年征战的人,一时看怔了也是正常。
毕竟愣神之人不止他们兄妹。
不少人在此前,对谢蘅芜主持先蚕礼一事相当不赞同。
一个异国之女,还没什么本事,陛下让她参与,未免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可现下一瞧,他们忽又觉得萧言舟果然还是理智的。
这样的场面,也不见她露怯,一切仪式皆井井有条进行着。
靖国公与夫人呆在一处,齐齐望向高台。
不知怎的,看到台上二人的背影,他们心中涌动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像是高兴,又像是酸楚。
漫长的颂词念完,萧言舟与谢蘅芜将酒敬过天,手腕一转,将酒液洒向祭坛。
到这里,仪式已到了尾声。
最后,只需要将祭坛上铜鼎内点起火,便算礼成。
萧言舟接过祭司递来的火把,示意赵全宣读诏书。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应是册封谢蘅芜为贵妃的旨意。
但念到最后,赵全一贯平稳的语气微妙地顿了顿,旋即流畅接上:
“……册为宸皇贵妃,钦此。”
众人哗然,连谢蘅芜自己都难以置信地望向萧言舟。
怎么……怎么又往上提了一级?
她晕晕乎乎的,看萧言舟拿着火把靠近铜鼎。
下头已有老臣忍不住高呼:
“陛下三思!”
皇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
现在后宫空置,这皇贵妃,实际上与皇后,又有什么分别?
何况这皇贵妃还并非本国之人,怎有这样的道理!
萧言舟从前胡来,至少还是踩着线过,没有太过过分。
现在却不一样。
荒唐,实在荒唐!
恰此时,一朵云飘来挡住了日光,天色阴沉下来。
便有人高呼:“陛下,天地不允啊!”
此言一出,有了许多附和声,衬着阴沉天色,更是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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