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芜听出他掩藏的情绪,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唇瓣在他心口伤疤处轻贴了一下。
他在她面前时有的混不吝,皆是在掩藏他心底的恐慌。
恐慌她会有朝一日,突然地离开。
于是用玩笑似的威逼,反反复复的提问,来确定她不会走的事实。
亲吻似蝶翅扫过,轻轻地,却莫名挥去了压在他心口的一点阴霾。
“妾身只想陛下别再受伤了……”谢蘅芜声音闷闷的,“从前或许无人心疼,可现在……以及将来,妾身都会心疼。”
萧言舟轻笑:“……好。”
“孤都答应你。”
谢蘅芜被他温和的声音激得忍不住要落泪,却听萧言舟继续说道,
“……所以阿蘅当真不能心疼心疼孤,再陪孤沐浴一次吗?”
她方才刚涌起的怅然顿时烟消云散。
尽管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想太多难过了,但谢蘅芜还是气了一下,一把松开人往外走了。
萧言舟看着屏风后逐渐摇晃模糊的身影,轻啧了一声。
她的面皮,怎么时而薄时而厚的呢?
明明能做出那样大胆的事,可又会在他跟前轻易红了脸。
半晌,他弯唇一笑。
罢了,他不就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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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芜走出汤泉殿,行宫的宫人上前为她披上披风。
山里要比山下凉许多,何况是在夜里,仍需仔细些。
谢蘅芜裹着披风,袖中揣着手炉,走到外头仰头望。
今儿是晴日,夜里星河璀璨,月光正盛,银辉洒落,如水一般。
“娘娘……”
遥遥的唤声传来,谢蘅芜低眸一瞧,发现是梨落来寻她。
梨落拾级而上,到了谢蘅芜跟前行了一礼。
“娘娘果真还在这里,婢子还怕寻错了地方赶不上了。”
梨落说着,打开手中提着的食盒,取出一碗汤药来。
她一脸严肃:“时辰到了,娘娘该喝药了。”
谢蘅芜唇角微抽,她之所以在这里磨蹭这么久,除了有萧言舟的缘故,还有便是想躲过一回。
谁想到梨落这样尽责,竟是找过来了。
她没伸手借,梨落便也举着,执着的模样毫不退让。
谢蘅芜在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无奈接过药碗,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屏气饮下。
梨落眼疾手快接过空了的药碗,往谢蘅芜口中塞了一块糖。
口中甜意渐渐冲淡了苦涩,谢蘅芜鼓着半边腮帮,默了片刻,才含糊问道:“还有什么事?”
如果只是送药,可用不着梨落来这一趟。
“是靖国公,”梨落向前倾身,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靖国公来寻陛下,像是有事要问,赵全留在那儿了,婢子便来寻人。”
谢蘅芜点了点头,想萧言舟还在沐浴,大概还要费些功夫,不妨她自己先去见一见。
便与行宫的宫人说,告知陛下一句,贵妃先回了。
侍立在外的宫人应是,去了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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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夜间寻上来,当然是有事的。
却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眼下刚到行宫,众人大多都忙着整理,又是奔波了一天,大多都会早早歇下,鲜少顾得上他人动向。靖国公便想着,趁此机会来见一下萧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