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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珩到底还担得起羽林卫指挥使的名头,发动所有手下搜查后,终于找到了谢蘅芜的踪迹。
也幸亏她留了些标记,才方便了他们的搜查。
萧言舟来的路上,整个心里都乱糟糟的。他一面觉得自己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耗费如此大的力气,她死了便死了,反而还让崔氏少一个能拿捏他的把柄。
可另一面,他又怕极了。
怕她真的出什么事,若她真死了……不,萧言舟冷着脸,想这狡猾的小女子,在自己手里都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破开地下室大门的时候,萧言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如此害怕自己来晚了,见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就像外头的那些人一样。
与谢蘅芜的眼神对上时,萧言舟袖中的手微颤,面色白下,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那一瞬的感受极为复杂而猛烈,如洪水般将人裹挟。
萧言舟想自己当时那般厌她,都不曾伤她分毫。而今……她却如此狼狈……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踝间,血痕在雪肤上分外显眼,他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涌出滔天杀意。
他们竟敢伤她,那女人……竟敢让人伤她!
萧言舟缓缓向她走去,哑声开口,透着仓皇:“阿蘅,是孤来晚了……”
若他一早便将她绑在身边,她怎会受这样的苦。
他指尖一挑,将束缚她的绳索割断。
谢蘅芜茫茫然仰起脸,觉得眼前人的出现似是在梦中。
她湿透的衣衫,斑驳血迹的唇瓣与身上的勒痕,更是让萧言舟心痛无比。
他忽然俯身抱紧了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怀中。
他不住于她耳畔喃喃:
“阿蘅……孤的阿蘅……”
直到被他抱住,谢蘅芜才恍恍觉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是萧言舟来了。
她眼睫颤抖着,目中有泪摇摇欲坠。
她才发现,原来他在身边时,自己是那般安心。
其实谢蘅芜心里最清楚,萧言舟并不算什么好人。她亲眼见过他杀人的模样,他提着秦王的后领,面无表情地将人往地上砸,鲜血四溅,他眼里却没有分毫波澜,甚至还带着些病态的兴奋。
他暴戾无情,可在对自己最生气的时候,都不曾伤她。
她心中酸麻,想回抱他,可双手被绑了许久,现在酸痛地根本抬不起来,只能轻声:“玉成……”
萧言舟被她委委屈屈一唤,心里又是一紧。他摩挲着她的发,一直到后背,一面徐徐注入内力将她湿透的衣裳烘干。
“孤说过,就是死,你也不能离开孤。”
渗入的暖意让谢蘅芜忍不住抖了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若是孤没有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蘅芜咬唇,半晌道:“我也不知……好一些便咬舌,若不能,便只能生受着了。”
“陛下来得巧,我还没受什么伤,不必为我担心。”
她又絮絮说了些方才那男子逼问的话,萧言舟听了,似哭似笑般道:
“你怎就这样嘴倔。”
他心里酸涩,说不清道不明,想她怎就这般果决,对自己都心狠,什么痛都愿忍。
萧言舟又是爱怜又是疼惜,心道真让她说中了,他爱她。
偏偏,就爱上了这狡猾又满腹心机的女郎。
真是孽缘!
谢蘅芜想说她本来就说的是实话,视线一飘,落在他手臂上的伤口上。
那伤其实并不严重,但因血迹晕染,加上萧言舟穿的又是浅色衣衫,便分外刺眼。
“陛下怎么受伤了……”
萧言舟此时无心顾及自己,安抚道:“一些擦伤而已,无妨。”
谢蘅芜微眯着眼,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她张嘴刚想说什么,那先前被喂下的药又发作起来。
加上紧绷了许久的弦,在见到萧言舟时彻底放松下来,谢蘅芜忽然觉得很累,只想睡一会儿……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萧言舟没有吝啬内力,衣裳几乎就要烘干了,他听怀中人许久不吭气,低眸一瞧,却见她已然倚在怀里晕了过去。
他慌了一瞬,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往外走。
霍珩等人终于追上了将他们远远抛下的主子。
见萧言舟抱着人出来,他们很有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
霍珩小心觑着萧言舟神色,想以此判断那怀里的人究竟是死是活,目光在萧言舟与怀里的谢蘅芜之间来回瞧。
然而谢蘅芜被萧言舟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霍珩没看出个所以然,反而被萧言舟阴恻恻横了一眼。
他缩了缩头,不看了。
“回宫。”
二字吐出,众人皆精神一振。
回宫,便是要去做今晚最后的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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