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芜……真的是谢蘅芜吗?
怀疑并非突然产生,从谢蘅芜亲口说再无人知晓那处印记时,萧言舟心里便凉下了几分。
怎会没有,她的父母……莫非会不知道吗?
谢蘅芜并不知道自己一心想打消萧言舟疑虑的一句话,会成为催动他调查自己的源头。
萧言舟盯着卷宗上的名字,薄唇勾起,面上寒霜渐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扭曲的笑意。
他怎会如此大意,竟没有一开始就让霍珩去查。
一旦细想下去,他与她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被刻意设计过一般。
连带那日初遇,都变得别有用心起来。
她在他面前的种种……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她与南梁处心积虑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言舟越想越觉得可笑,玉白面容上笑意愈发冰冷阴鸷,漆眸一派深黑,活像从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鬼。
阿蘅啊阿蘅,可真是让孤惊喜。
他的手掌紧了又松,堪堪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流出的血逐渐将纱布染红。
若放在从前,萧言舟一定会即刻下令处死谢蘅芜。
这样一个疑点重重的女人,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可他却狠不下心来。
眼前浮现出她紧紧抱着自己,颤声哀求的模样。
“不要送我回去……”
萧言舟垂睫,唇边冰凉的笑意消失,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挥手,将幻象拂去。
都是骗人的。
漂亮的女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虽如此,他却还不免侥幸地想着,说不定她是无辜的呢?
毕竟……若是那些事情她也不知情,只是一个被南梁与崔氏利用的棋子,那么她骗自己,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若她宫室内没有问题,他可以……继续留她一命。他可以养着她,护她后半生无忧。
萧言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下意识为谢蘅芜找借口了,眼前厚重的卷宗分外碍眼。他停顿了一会儿,将它收在了诸多无用奏章之下。
他还不想将这些东西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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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芜尚在禁足之中,宫室内并无太多人出入,霍珩要搜查起来,还得等到入夜之后。
然夜里,霍珩蹲守在拾翠宫附近时,却见到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他短暂地疑惑了一下,立刻行礼道:“陛下!”
“你走吧,孤亲自来。”
“什么,陛下……”霍珩震惊了一下,抬头对上萧言舟冷黑的眼睛,硬生生将异议吞了下去。
罢了,陛下与宸妃娘娘有什么问题,还是让陛下自己来解决最好。
虽然宸妃娘娘身份的可疑之处……完全可以立刻处死了,但陛下既然不下令,他也不会多嘴。
宸妃于陛下而言,无疑是最特殊的。
所以宸妃娘娘身份出了问题,陛下会如何想……霍珩并不敢细想。
若宸妃娘娘真的别有用心,他觉得陛下定会发疯。
霍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拾翠宫附近,迎面冷风吹来,也将他的心吹得拔凉拔凉。
他只能默默祈祷,那只是一点小误会罢了。
另一边,萧言舟轻车熟路地潜入拾翠宫寝殿内。
他这样来过许多次,几乎能精准把控时间,加上谢蘅芜不喜太多人伺候,寝殿内常年都只有梨落与衡书二人,是以潜入得相当轻松。
今日他来时,谢蘅芜正在镜前梳发,梨落便在不远处收拾着已许久未戴的钗环收拾。
鬼使神差般,萧言舟无声无息地隐到了屏风后,听这主仆二人说话。
“娘娘,婢子今日听说……太后娘娘要传那崔氏女郎进宫侍疾。”
“侍疾,太后病了?”
梨落皱眉:“哎呀娘娘,这哪是太后病没病的事,是崔氏女郎要入宫呀!”
“她去寿安宫,陛下在紫宸宫,两不相干,又何妨?”谢蘅芜抬眉无所谓道,将梨落看得更着急了。
“娘娘怎么总是这样无所谓呢,先前那传言……都传到咱们宫里来了,娘娘也就说了那几个人几句。依婢子看,就该通通打发出去!”
谢蘅芜失笑,从镜中看了梨落一眼:“那岂不是做贼心虚了吗?本就是莫须有的事,安在任何人头上都说得通,我何必介怀,平白伤了自己。”
“何况这样一来,谁心怀鬼胎谁摇摆不定,不就明晰了吗?”
“那些人你都记下了吧?等此事过去,再慢慢发落也不迟。”
梨落眉头展开,笑盈盈道:“婢子就知道娘娘不会受气!”
萧言舟挑眉,轻咬了咬舌尖。
她在自己面前……怎就少有这般模样呢?
果然是装的。
“说起来……陛下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将娘娘的禁足解了呀。”
听到梨落说起自己,萧言舟神色微敛,耳朵却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那厢梨落还在絮絮叨叨:“就算不解了禁足,好歹出面平息一番流言吧?小桃说到底又算什么,陛下怎能为了她与娘娘置气呢。”
“越说越过分了,还不住嘴。”谢蘅芜轻斥,“陛下自有考量,不必管他。”
萧言舟抿了抿唇,并不是很满意这回答。
听起来好像自己于她而言完全无足轻重似的。
萧言舟完全忘了这本就是他与谢蘅芜一同演的戏,她不在意才是正常的。
他现在觉得,宁愿听她跟着梨落骂自己几句。
等等。
萧言舟面色一变。
这是什么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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