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凤眸眯起,有些咬牙切齿:“你信不信孤真的把你丢出去?”
“陛下怎么舍得呢?”
她蹙眉,故作可怜地娇声。虽然有些矫揉造作,偏偏由她这张脸做来,又让人无法讨厌。
萧言舟啪地捏住了她的手,随后忽然高声:
“孤想宠着谁便宠着谁,还轮得到你来管吗?”
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意,若只听声音,真会当萧言舟发了大怒。
“可是陛下……妾身真的不愿……”
带着哭腔的女声紧随而上,哀哀戚戚,令人心都抽了抽。
萧言舟厌烦:“愚蠢,给孤住嘴!”
谢蘅芜却不,抽噎声欲大。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偏殿,精致的雨过青天瓶碎裂在地,所有声音随之息去。
萧言舟无言,低眸与怀中人眼神示意:
太过了。
谢蘅芜报之以无辜眼神,眸中还有方才为了演戏挤出的几滴眼泪水光:
这样才逼真嘛。
听起来在争吵的二人,其实依旧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萧言舟还拿过谢蘅芜的手,看了看有没有被碎片划伤之处。
谢蘅芜还很不领情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出去。
气得萧言舟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谢蘅芜被火燎一般抽回了手,红着脸看萧言舟很是恶劣地冲她笑了笑。
他回身离开,踏出偏殿时,原先还带笑的眼眸骤然沉下,整张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尽管屏退了人,但方才那样大的声音,还是有不少宫人听见了。
自然就包括小桃。
她在殿门处探头探脑,见萧言舟阴着脸往外出来,连忙退到一旁。
他方才迈出殿门一步,小桃便佯作经过似的低头匆匆走过,果不其然撞进了他怀里。
萧言舟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一点。
这是真情实感的。
小桃撞进去后就慌忙退开,十分迅速地噗通跪地:“陛下恕罪,婢子一时不小心,陛下恕罪!”
萧言舟的脸依旧很臭,他默了一会儿,像是认出她来,语气稍缓:
“是你啊。”
“陛下……陛下还认得婢子?”
小桃磕头的动作一停,支支吾吾说道,话里带了几分惊喜。
萧言舟摩挲着玉戒,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这么急去做什么?”
小桃头一低,又沉默下来。
“不说,孤有的是法子。”
这句话成功让小桃开了本就打算开的口。
“婢子……婢子是听见殿里有碎了东西的声音,婢子担心陛下与娘娘会受伤,便想来看看。”
她巧妙地避过了争吵之事,加上偏殿本就是她所负责的,令人至多斥责她一句没眼色。
“哦?”萧言舟一哂,“你是担心孤,还是担心你们娘娘。”
小桃犹豫了一下:“……婢子,当然都担心了。”
萧言舟将玉戒摘下,又戴上:“会伺候人吗?”
夜色中,小桃面颊一红,轻声应道:“……会。”
萧言舟低笑一声,举步离开。
再晚些时候,一顶不起眼的轿辇被抬进了紫宸宫。
拾翠宫内,梨落一面给谢蘅芜梳发,一面愤愤不平道:
“娘娘怎么都不敲打小桃几句,婢子真是看不惯她那轻狂模样。”
“还有陛下也真是的,小桃那模样,怎么比得过娘娘呢!”
得亏梨落还不知道小桃被送去了紫宸宫,不然还要说得离谱。
谢蘅芜赶紧住了她的嘴。
“后宫都是陛下的,哪是你我能置喙?”她望着镜中墨发尽散的人,轻轻抚了抚眼角,“我今日已惹了陛下生气,若我宫中能有人安抚陛下,也是好的。”
梨落看着她这样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气得跺了跺脚:
“娘娘!”
“别说了,我乏了,你下去吧。”
谢蘅芜声音轻轻,一手扶着额角,素白面上未施脂粉,柔软黑发松松搭着面颊,柔弱如柳扶风。
梨落也知谢蘅芜心里定不好受,便咽下了堵在喉间的话,福身退了下去。
人一走,谢蘅芜面上惆怅神色也褪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吹息了寝殿内的灯烛,窝到了床榻上。
可惜白日睡了太久,她现在倒是睡不着了。
一旦失眠,谢蘅芜就会不由自主多想。
知道萧言舟是作戏,但想到小桃被送到紫宸宫,她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不悦。
她不可控制地想象,如果萧言舟不是作戏呢。
他若是骗她,回过头与小桃……
尽管知道这可能性与崔氏放权一般微乎其微,但谢蘅芜完全无法制止自己的想象力。
想着想着,她当真对萧言舟生出几分不满来。
于是等萧言舟一掌敲晕了小桃,悄悄摸进拾翠宫寝殿时,就看见床榻上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言舟总觉得这个背影……
嗯,气呼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