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封妃(1 / 2)

念过颂词后,就该去宗庙祭拜。

谢蘅芜与萧言舟同跪在宗庙内高高灵位之前,手中各持三柱香。

北姜开国至今历史并不算太久,宗庙内供奉着三位皇帝。谢蘅芜抬起低垂的眼睫,看向最低处的灵位。

那应当就是萧言舟的父亲了。

谢蘅芜隐约记得……萧言舟的父亲,也并非寿终正寝。

先后是暴病而亡,先帝却是身患重疾,逐渐虚弱而亡。

她又低目,随赞者唱礼,持香一拜。

顶上燃尽的香灰落在手上些许,谢蘅芜轻轻一吹,将其吹散了。

其实她就算封妃,也是没有资格来宗庙祭祖的。

能与皇帝一同来的,只能是皇后。

但无人敢对萧言舟这一逾制的举动提出异议,尽管封妃旨意还未完全传达下去,在他们眼里,谢蘅芜仍是个美人。

萧言舟自然也是明白的。

其实他的头疾已缓和了许多,就算离了她一两日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发作得可怖。

但他便是想带着她。

她是他的药,带她在身边,分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如是想道,将手中的香缓缓插入松软香灰中。

先帝的灵位在其需要稍仰头才看得见的位置,萧言舟微微抬眸,冰冷的目光隔着墨玉珠帘落在灵位上。

定定看了许久,他收回视线,袖中掌心一松,细碎粉末自指间淌下,无声逸散开。

那是他擎香时,被生生捏碎的一部分。

礼成后,萧言舟并未立刻动身。

寒风瑟瑟,众臣疑惑之时,见一队身披甲胄的羽林卫押解着几人上前。

沈氏大臣在依稀辨清其容颜之后,不由心头一缩。

羽林卫皆佩剑而入,腰间寒光闪烁,众人畏缩着,往两边退开。

萧言舟回过身时,那几人已被羽林卫按跪至地,身上囚衣与宗庙之景格格不入。

“沈爱卿。”

他开口,目光落在队列中的一位臣子身上。

那人一抖,便站了出来,拜道:“陛下,臣在。”

萧言舟目中凉薄,珠帘在面上落了一片细碎阴翳:“沈爱卿认得他们吗?”

沈氏大臣飞快抬眼看了囚犯,又很快收回视线,心跳如雷。

当真是张家的人!

张家的人出现在此,还以这般模样出现,定是有所败露了。

他若说不认得,陛下……陛下又岂会相信?

他颤声:“回禀陛下,臣……认得,不知他们犯了何等罪过?”

“哦?”萧言舟漫不经心,上扬的尾音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挫过人心头,“沈爱卿若认得,倒是帮了孤的大忙了。”

“你来替孤问一问他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还不等沈氏大臣回话,侍立的羽林卫便走下去,一左一右将他半拖半拽地带到囚犯跟前。

萧言舟周身肃冷杀意近前,沈氏大臣的身子微不可查一抖,依言问话。

那几个张家人早就在夜里被萧言舟折磨个半死,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吐了个干净。眼下又伤得厉害,没有半分气力,自然不搭理他的问话。

那人见此更是着急,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能令他们开口,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头顶传来萧言舟凉凉的轻笑。

“看来沈爱卿说得不对啊,若是爱卿与他们相识,为何一句都问不出来?”

“莫非……是蓄意包庇吗?”

“爱卿与他们,私下往来已久?”

萧言舟每多问一句,沈氏大臣的腿便软上一分,最后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陛下恕罪……臣当真识得,也当真没有包庇之意啊!”

萧言舟默然,视线在他身上转过几圈,吓得他又出了一额头冷汗。

“沈爱卿口说无凭,很难让孤相信啊。”

萧言舟摩挲着玉戒,神情冰冷。

“陛下……”

啪。

萧言舟轻轻一合掌,止住了沈氏大臣后头的话。他一哂,慢悠悠道:

“这样吧,这些本就是死囚,沈爱卿若清白,便亲自动手,杀了他们,如何?”

沈氏大臣面色空白一瞬,其余臣子亦噤若寒蝉。

真是好一出杀鸡儆猴。

似乎在当众重伤秦王之后,萧言舟咂摸出了其中别样滋味。

“陛…陛下,臣…臣何曾学过武,哪……哪里会……”

沈氏大臣磕磕绊绊说道,他做了大半辈子文臣,就是玩弄权术借刀杀人过,又何曾做过这种血淋淋的事。

何况,知道张氏是投靠沈氏豪强的人,在场有不少。他如果下手,岂不是生生落下话柄吗。

萧言舟一抬眉,神色疏懒:“这样吗,那孤不介意教教沈爱卿。”

唰一声,他抽出一旁羽林卫腰间佩剑,还在手中挽了个剑花。

森寒剑气堪堪扫过沈氏的发冠,削下一绺碎发,慢悠悠在他面前飘过。

沈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整个人趴下去。

萧言舟低眸打量了一会儿锋利剑刃,随后拉过一旁谢蘅芜的手,将她护到身后,轻声:

“闭眼。”

谢蘅芜呼吸一滞,依言阖眼。

几息后,她听见利器破空之声,以及刺入血肉的闷响。扑通扑通,像是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咕噜噜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