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意(1 / 2)

烛火无风摇晃,猛然一偏,险些灭去。

暧昧气氛随谢蘅芜的那一句“你不是他”荡然无存。

“萧言舟”一手已暗暗蓄势,面上淡然问道:“你在怀疑孤?”

这语气与萧言舟全然相同,谢蘅芜却直起身,干脆利落地远离了他,还后退了好几步。

“陛下不会躲开我,却也不会让我喂他。”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萧言舟喜欢她身上的气味,每次见她都让她靠近,万不会像今日这般,一进来还与自己拉开好几步的距离。

且他一贯谨慎,若是真正的萧言舟在此,大概会先让她尝一口试毒。

她眸中风情褪去,只余下淡淡的讥嘲:“你很像他,但到底不是他。不过吗……骗骗不那么亲近的人倒是够了,比如寿安宫那位,再比如那些大臣。”

“赵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他不可能瞧不出来你有问题。他非但装作不知,前几日加之今日都还替你掩饰,让我不见你,所以……”

谢蘅芜看着那张与萧言舟一模一样的脸越发阴沉,便想自己大多都说中了:“……所以,赵公公也知道。”

“陛下有不得已的事必须离宫,让你们留下替他掩护,是不是?”

“他去哪了?”

眼瞧着这不为人知的事被她说了个七七八八,“萧言舟”自然不会放任她再猜下去。

谢蘅芜站在那儿,只觉耳畔略过一缕风,吹起鬓边碎发。

刺眼寒芒闪烁,她不由眯了眯眼。

再回神,颈前已被抵上冰凉锋利的刀刃。

“萧言舟”的面容近在目前,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他低声:“你有些多话了。”

锋利刀刃只需再抵进几寸,就能取走她的性命。

如此危急情况在前,谢蘅芜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悠闲地将被吹乱的碎发捋顺。

“哎呀,我就是胡说几句,还真说中了吗。”

她幽幽说道,唇边还带着挑衅的笑。

都这种时候的,她还有闲心玩笑,“萧言舟”感觉自己的额角跳了跳。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既然被戳破,“萧言舟”索性也不再伪装,用起了本音说话,亦不在乎称呼。

与萧言舟低沉的声音不同,“萧言舟”的声音清冽如泉,此时夹带着淡淡杀意,似是风雪中有少年的剑芒破空。

他说着,将刀刃威胁似的推进了几分,颈上的压迫感更甚,痛意也丝丝缕缕传来。

谢蘅芜轻嘶一声:“你还真是与陛下一般,分毫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吗……你不能杀我,是不是?”

顶着“萧言舟”黑沉的目光,她觉得心情甚好:“要是你敢杀我,何必听我废话这么久。”

尽管这个“萧言舟”在她眼里漏洞百出,但这张脸却是一模一样。

能看萧言舟的脸露出这种吃瘪的表情,谢蘅芜当真愉悦极了。

“萧言舟”感觉自己的额角连着眼角一起猛抽了抽。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谢蘅芜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脖子上横着的利刃,不管不顾地往前倾身,“萧言舟”下意识收力。

便见谢蘅芜面上笑意更深,狡黠得像得逞的狐狸。

被她诈到了。

“萧言舟”心情不妙,他的确不能杀她。

“你果然杀不了我。”谢蘅芜的手摸了摸脖颈,只与刀刃有几寸距离,她颇为遗憾道,“若是换了陛下,他肯定不会躲开。”

“所以……陛下到底去哪了?”

谢蘅芜说着话,身子愈发向前,脖子已在刀上压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萧言舟”被迫又将手中刀退开些许,面色十分不虞。

明明被刀架脖子的是她,为何感觉反而受胁迫的是他?

“萧言舟”总算明白,为何赵全在他来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应对。

能得他那位主子欢心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平常人。

“我不能告诉你。”他语气冷硬,一板一眼道,“不仅不能告诉你,今夜之事,你最好也能忘记。”

“我的确不能杀你,但如果你敢泄露半字,哪怕陛下不许,我也会动手。”

“萧言舟”的目光凌厉起来,长眉压目,欲显深邃,眼神仿若刀子一般。

这种满含杀意的眼神亦与萧言舟不同。

萧言舟的眼神里始终带着股漠然轻视,病态般的平静,带来的杀意越明显便越是阴冷,仿佛被毒蛇一圈一圈缠绕。

他看轻一切人的性命,包括他自己的。

至于眼前人吗……虽然也冷,却是与萧言舟截然不同。

他一定有自己看重之物。

谢蘅芜在昌平侯府长到十七岁,察言观色数年,若这都分不清楚,她也枉费了过去付出的那些辛苦。

许是因为想到了昌平侯,谢蘅芜面上的笑意终于淡下了一些,语气疏离不少:“这你大可放心,泄露此事于我没有好处。”

“萧言舟”看出来谢蘅芜是个聪明人,却还是不放心:“空口无凭,你拿什么许诺?”

谢蘅芜抬眉:“不如你找个哑药把我毒了,等陛下回来再给我解药?”

“萧言舟”的脸又黑了黑,谢蘅芜分神想这易容之物做得还真是精巧,不仅看上去与真人无异,摸上去也毫无破绽。

“这是怎么了!”

一声夹带着惊恐与慌乱的声音传来,殿中二人纷纷侧目望来,都忘了中间还横着把刀。

于是谢蘅芜脖子上的血痕又延长了一道。

赵全亲眼瞧着,差点背过气去。

他被梨落找来时,听到殿里安静无比,便预感到了不妙。

想到“萧言舟”有可能为了敷衍直接打晕谢蘅芜,为了不让梨落瞧见,赵全有意将她支走了。

他以为这是最坏的场面,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

看到“萧言舟”横刀在谢蘅芜之前,赵全恨不能是在做梦。

一句惊呼下意识脱口而出,看到谢蘅芜脖上又添血痕,赵全险些翻了个白眼昏迷过去。

尽管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谨慎起见,赵全还是磕磕巴巴说道:“陛……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谢美人犯了什么错,都无需您自己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