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书听她念叨,上前几步,试探问道:“小主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奴可为小主解答一二。”
谢蘅芜抬眼扫过衡书清秀面庞,将名册又递还给他。
“入主殿的这些人家,你一一说来。”
衡书笑着应了一声,从靖国公开始说起。
“靖国公是异姓侯,因早年从龙有功获封。国公一家清廉忠君,是北姜有名的忠臣。”衡书说起靖国公来,神色间流露出崇敬。
“如今继承爵位的是老国公的长子,在朝中任兵部尚书。”
谢蘅芜抬了抬眉,示意他继续讲。
“崔左丞……便是如今太后娘娘的兄长,这位崔娘子便是左丞之女,嫡长女。”衡书刻意咬重了后三个字,犹豫一番道,“小主,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蘅芜垂目,神色懒散:“那就别讲。”
衡书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哈哈,小主真会开玩笑……是这样的,北姜人人都知,崔娘子是皇后人选。”
“哦?”谢蘅芜好奇道,“那为何她仍未入宫?”
“自然是因为陛下了。”衡书有些感慨,“陛下不愿意,崔娘子便不嫁,自然也无人敢求娶。”
谢蘅芜明白过来,似笑非笑看他:“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怕我告诉陛下吗?”
衡书讨饶几声,苦着脸道:“小主,奴这不是想让小主多加小心吗?”
谢蘅芜自也明白衡书是好心,没有为难他。
“你继续说。”
衡书应了一声,继续照着名册说下去。一个下午过去,谢蘅芜大致弄明白了这些人。
或者说,是北姜朝廷中的势力。
比如国公府与崔府便是互相对立,谁看谁都不顺眼的那种。
衡书会与她说这些,或许也是萧言舟的意思。
至于崔露秾……
谢蘅芜又想到她。
这位传言中的准皇后,千尊万贵的左丞嫡长女。
谢蘅芜有些期待与她见面了。
虽从衡书的话语里,萧言舟不愿封其为后,应当是不喜她。但谢蘅芜莫名觉得,两人的关系应当没有那么糟糕。
她正思索的时候,梨落带着几个宫女入殿,手中捧着新制的宫装及一整套头面。
该准备去宫宴了。
她梳妆毕后,拾翠宫外停了御辇。
萧言舟亲自来接她赴宴。
夜色茫茫,有美人兮,如玉如琼。
再华贵的绸缎珠翠,在她身上似乎都成了陪衬。
月影下缎光似水流动波转,一步一晃,甚是好看。
萧言舟的目光凝在她身上,直到谢蘅芜走到了跟前。
“很漂亮。”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内务监的人很会投其所好,不遗余力将谢蘅芜妆点成了璀璨的明珠。
她微微一笑,柔声:“谢陛下。”
萧言舟的唇勾了勾,拉过她的手一同上了御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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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仪殿内歌舞升平,萧言舟带着谢蘅芜入席后,宫宴便开始了。
崔太后称病,不曾出席。
座下,秦王有些萎靡不振,或许是因为何安被人带走的缘故。没了何安,他一要担心自己是否被暴露在萧言舟跟前,二又担心自己没了掣肘崔太后的筹码,日后会任其摆布。
他叹了口气,看见主位上容色无波的萧言舟,握着酒樽的手不由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除了秦王以外,殿里的其他臣子并没有观察他们这位暴君的兴致与胆量。
相比较起来,还是他身边的那位美人比较有意思。
一来她是南梁来的和亲公主,二来她是这几年来,唯一活过了一月,还颇得圣心之人。
殿中有女眷偷偷打量谢蘅芜之余,又看向座下左手边第二席位里的年轻女郎。
谢蘅芜顺其视线看去,猜测那便是崔露秾。
衡书侍立在旁觑着神色,见谢蘅芜时不时往下处投去一眼,便俯身低语道:“小主,那便是崔娘子。”
谢蘅芜正捻着块糕点,琢磨它是否比先前吃到的要甜一些,闻言轻嗯了一声。
崔露秾不愧为世家大族倾力培养出的贵女。
若说谢蘅芜是艳如桃李,那崔露秾便是清如寒梅。
眼角眉梢间都是清贵的书卷气。
感受到视线,崔露秾抬眸,向谢蘅芜笑了笑。
她这样清冷的人,笑起来便如雪化般动人。
谢蘅芜一愣,亦报之一笑。
有意思。
衡书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这位崔娘子,根本没将她当作能与自己抗衡的敌人。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便不再似一开始般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