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却没注意这些,目光凝在她头顶的金簪上。
正是崔太后赏给她的那一根。
他微抬着下巴,状似无意问:“你很喜欢它吗?”
谢蘅芜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戳了个懵,她怯怯:“妾身不解陛下何意……”
“为了它,你宁愿甩开孤,去当供人取乐的乐人?”
萧言舟语调依旧平静,但明眼人都能听出他此时心情不虞,甚至可以说……十分糟糕。
他觉得自己可笑。
和善?为何就要待她和善?就因为她的香能治愈他的头疾吗?
就算没有她,周启也能做出药来。
枉他还为了她去看那些毫无内容的话本,这般白费心思,当真是昏聩至极!
谢蘅芜可算明白过来。
她试图与萧言舟讲道理:“陛下,妾身并不是喜欢,而是那般场景,若妾身不站出来,陛下与太后,与诸位王爷都不愉快,又是何苦呢?”
萧言舟却丝毫听不进去。
他嗤声:“孤应付他们这么久,还应付不了这一时吗?需要你来帮孤?”
谢蘅芜哑然,忽觉手腕吃痛,像是被钳子紧紧锢住。
她下意识抬眼,正撞进萧言舟眸中。后者漆眸阴戾,似平静深渊下暗火翻涌。
“你不相信孤?”他声音微哑,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终究还是词穷。
她的确不相信他。
几日相处下来,她只觉萧言舟待她阴晴不定,忽冷忽热。
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些上位者,对待她这般身份的人,皆是爱之加膝,不爱者坠之深渊。
她得自保,这是天然的道理。
萧言舟见她不说话,面色更加阴鸷:“怎么,你当真这么认为?”
谢蘅芜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嘶声:“陛下,你弄疼妾身了。”
萧言舟低哼,讽刺她:“你不会自己挣开吗?”
谢蘅芜心说她就知道!
就知道他是为了此事生她气呢!
自知理亏的谢蘅芜讪讪一笑,道:“陛下,妾身是担心您与太后及诸位王爷闹得太僵,才自作主张的。”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萧言舟淡声,指腹在她腕骨上蹭着,“你是孤的妃子,你只需要听孤的话,至于其他人,又与你何干?”
“妾身既为陛下妃子,自然该事事以陛下为先,为陛下打算。”见他态度和缓下来,谢蘅芜连忙补充道,“陛下或许不在意,但妾身不愿陛下为此为难。”
“并不是妾身不相信陛下,而是妾身以为,如果妾身便能解决问题,又何必劳烦陛下呢?”
谢蘅芜轻声细语着,说话时,温热气息便喷洒在萧言舟鬓边。
至于她究竟在说什么,萧言舟已然不在意了。
他视线下移,停在谢蘅芜不断张合的唇上。
唇瓣似点朱,还泛着莹莹水光,看起来温而软,甜滋滋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喋喋不休,吵闹得很,让人很想用些法子让她闭嘴。
这种时候,某些书中的情节便清晰了起来。
他向来不是个会犹豫的人,念头刚起,他已倾身覆上她唇。
谢蘅芜话说了一半,忽然被堵了嘴,不由“唔”一声,双眸蓦地瞪大。
短暂的柔软之后,便传来一阵刺痛。
萧言舟与她分开,眸色冷淡,吐出二字:“聒噪。”
谢蘅芜一手捂唇,一双美目依然瞪圆了,像是还没缓过神来。
他居然咬她!
他属狗吗!
她又气又羞,粉色从雪腮上一路向上,直晕到了眼角。
他松开擒着谢蘅芜的手,若无其事道:“你说得太多,孤听得头疼。”
谢蘅芜尚且红着脸不知所措,愣愣的模样活像一只呆头鹅。
就在萧言舟想伸手戳一戳她眉心时,谢蘅芜双眸一眨,忽然扑簌簌落下泪来。
美人落泪总是赏心悦目的,尤其还是谢蘅芜这般的美人。
萧言舟一怔,蹙眉道:“你怎么了?”
谢蘅芜只低眸默默落泪。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方才那一瞬,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她的慌张无措,乃至性命,在这些人眼里,都是能随意玩弄的东西罢了。
从侯府到北姜,她的命运,似乎永远都被掌控在他人手里。
谢蘅芜一时不管不顾,伏在萧言舟肩头便哀哀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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