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灏从不擅长拐弯抹角,也不耐多说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说出了他的意见。
“村里人想要的赔偿,我们家是一分都不会出的,脂膏作坊内算上不久前新招的第二批帮工,村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有工钱收入,有这些钱,即便是秋收时颗粒无收,也不必担心真的会饿死,实际情况根本没有那些闹腾不休的人所说的那么严峻。”
云景灏面色冷沉,“当初立下字据时,我们家也不曾逼迫过村民一定要签,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字据对村民们大有益处,我媳妇根本没有占任何便宜,如今见势头不对便要求我们赔偿?字据上可没过这么一条,我们家没有这个义务。”
里正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云景灏说得有道理,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另一方面,云景灏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说出口的话都透着股冷酷,还是让人难免心中有那么点怪异的感觉。
云景灏看出里正的心思后,想到自己年幼时里正婶子经常会叫他过来吃东西,回来后他和媳妇有什么事要办里正大叔也绝无二话,何况这次的事也不是里正弄出来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下。
“我也不是非要冷血地眼看着村民们饿死,只是,有些贪得无厌的人以为我们家有钱便想赖上我们,这种风气却绝对不能放纵,否则以后是不是村里但凡出了事,都要我们家买单,理由就是因为我们有这个条件,所以合该拿出自己家的钱接济村民?那和我们夫妻二人养活整个村子有什么区别?”
里正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沉默了。
“等秋收后,如果村里真有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我媳妇说会额外再招收一批帮工。”
里正骤然抬头,又惊又喜:“当真?可是,之前招第二批人的时候不是说人数已经够了吗?”
云景灏看着里正没说话,后者很快便意识到什么,不由对方才心里对云景灏夫妻俩的一点点埋怨也烟消云散。
是了!景灏夫妻俩向来是厚道的,哪怕嘴上说着不会让村民平白占便宜去,却仍然不会坐视不管,反观村民们的言行,确实让人心寒得很。
“这些帮工我们家会照常给工钱,但相应的,该干的活也要干,作坊不会白白养活这些人,同时,还要另外再立个字据,不好好干活的不给工钱,别到时候又说是我们家拖欠工钱不给,这世上总归是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可能指望天上掉馅饼。”他们家也不是那样的冤大头。
里正立刻说道:“这是应该的!拿了工钱自然要好好干活!”
云景灏点头,“但因为是额外招收的帮工,等到来年开春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便会遣散,不会一直雇佣,这点也请里正代为说清楚。”
“可以。”
“最后。”云景灏眼神中划过一抹冷芒,“烦请里正告诉那些准备到我家来闹腾的村民,日后我们家对这些人家不会再给种药材收药材的机会了,既然他们觉得我们家不厚道,是坑他们,我们家自然会顺了他们的意思。”
就这种让人寒心的态度,平白影响他家媳妇的心情,别指望他还能以德报怨地继续带着他们跟着发财!
“这……”里正无奈道:“其实那些人当中不少是随大流,听之任之,说的人多了便受到影响跟着起哄,未必都……”
云景灏打断了他的话,只道:“又不是不懂事的三岁毛孩子,既然他们自己有了那些举动,总归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村里三天两头有人说他们家的闲话,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被煽动,说白了还是他们立威不足,想着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没做下什么不能饶恕的事情,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太狠。
结果呢?不过是让人越发得得寸进尺,不知满足,有恃无恐罢了。
看出云景灏是铁了心要治治那些村民,里正也只能叹息,没有帮那些村民开口求情。
他身为里正为村民们谋福祉是应该的,但他也有自己的死心,景灏做的已经够多,本就没人能要求他做更多,为了那些不知满足的糊涂村民说话,反而和景灏夫妻俩的关系疏远了就不值当了。
云景灏离开后,里正深怕那些村民真的找到大院去让事情演变得更糟糕,赶紧让大儿子去把各家各户的当家的叫过来传达消息。
上溪村上百户人家当中真正闹腾的其实不到五分之一,其中还有大半是家里没人在作坊里帮工的,可能也是眼红其他人家才会一时犯浑,但其中那些明明有人赚着作坊的工钱还跟着起哄的,里正看了都不禁黑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