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霜此刻仿佛就像是聚焦了光的镜面,那红色的珊瑚手链就是镜面上的焦点,让人目眩神离,将人的眼神牢牢地粘住在上头,根本难以移开。
这物件即便是没有人见过,不过单就看这成色就和其他一般的物件区分开来了,宋府的人在旁的地方没什么眼神,可是在眼色这一方面却是极为犀利的。
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戴在一个不起眼的庶女的手上,当真是有些糟蹋了。
按理来说宋南霜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该是好生收敛起来,今日也不知是脑子哪根铉搭错了居然如此招摇过市,看来差不多也是被这珊瑚手链给迷晕了眼了。
宋青萝站在一旁看到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宋南霜的身上,稍稍找了一个好看戏的位置,等着府里的人动手。
宋南霜借着宋陵容那碗血燕来假借她人之手陷害自己,还妄图来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种瓜得瓜,作孽必然是要偿还的,有句老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眼下就到了宋南霜尝尝别样味道的时刻了。
前些日子宫里送来的聘礼大多数都被宋广文暗中借调了,手段那是滴水不漏,此间那些姨娘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可所有的东西里面却是没有一件东西比得上这红珊瑚手链的。
这红珊瑚并不是大周所产之物,一看便是外邦进贡的稀罕东西,如此物件当真是有价无市。
宋广文在分配宋青萝的聘礼的时候本就将所有上等的东西都囊括到自己的荷包里头,一娘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些皮毛,根本连这红珊瑚手链的一个珠子都比不上,而眼前的宋南霜手上的手链足足串连了大约有十二个的珠子,如何叫姨娘们不妒忌羡恨。
姨娘们的视线就像是一根根烫红的银针一般,钻在人的身上叫人站立不安。
宋南霜这个时候才发觉到面前的人都似乎想是要活吞了她,这让她心里特别想要把那红珊瑚手链收起来,她抖动着双手似乎要动,可却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拦着。
一个庶女不管是得到了谁的同意,居然敢自己拿取如此贵重的东西,且通过宋青萝所言,宋南霜身上不仅仅是拿了这件价值连城的红珊瑚手链,额外还拿了其他不少的东西。
这就说明,面前的宋南霜的身家可能已经一下跃然翻过了府里其他的人。
想到这些,姨娘们更是怒火冲天,恨不得立马就上前生吞活剥了宋南霜好得到那串手链,不过有老夫人和宋广文坐镇,姨娘们即便是蠢蠢欲动,也只得露出一脸的妒恨。
老夫人和宋广文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显然也是被这突兀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如此稀世之物,一个庶女何德何能敢拿取这么贵重的东西?
究竟是宋南霜太过自大还是府里的规矩是摆设,这样的东西拿到手上不上交给宋广文或者是老夫人,叫人对宋南霜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且宋南霜在得了如此珍贵之物,不仅不上交给家族,在家族需要她供奉出自己的力量时,宋南霜递过来的那个小荷包和几两碎银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托盘上的碎银被姨娘倒了出来,刺啦啦地显摆着宋南霜的不识抬举。
一时没人说话,如今宋南霜所犯的这些事却是叫人不得不沉思,给宋陵容办葬礼居然花了一百两的银子,如此大手笔的庶女宋府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些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按照府里的制度一个庶女是不可能会有能力积累如此一笔不算小的财富的,不仅仅是姨娘们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宋南霜,就连宋广文和宋老夫人,对此也甚为不解。
借着宋府的力量来对付宋南霜此人,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因为宋青萝知道宋府的这些人一旦牵涉到她们的利益,是不会就此打住的。
“老爷,老夫人,宋南霜好大的手笔啊,手上戴了这么好的东西倒是个有福气的,只不过这么一点银子她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姨娘中一个看起来颇为尖酸刻薄的女子上前指着宋南霜的几两碎银道,显然是屋内的寂静叫她们忍耐不住了,总得有人上前提醒宋广文和宋老夫人。
“是啊,回老夫人,按照咱们这府里的规矩,宋南霜是怎么有这么多的钱,莫不是变卖了这家中的物件换了银钱来,若是这样咱们府里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这么丢人现眼,以后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咱们,我就说前些日子上街去布庄看到的料子怎么那么像咱们府里的东西,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另外一位姨娘显然是和这八姨娘是一伙的,两人一前一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质疑道。
宋南霜听了这些话,脸色煞白。
是啊,这么多的银子是哪里来的,难不成真如这姨娘们所说,是宋南霜变卖家里的东西的来的吗,想到这个可能性,老夫人也不顾上呵斥姨娘们的失礼,脸色一下就黑了。
宋广文脸色也一下由怀疑转为怒视,若是这庶女真如此胆大,以后他们宋府还如何在外人眼里立足。
当真是混蛋,宋广文一把拍响了桌子,人腾地站了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宋南霜被这一声动静吓的后腿,嘴巴张开着,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她心里对姨娘们的落井下石和煽风点火很是忿恨,可此时让宋南霜最为愤恨的人不是面前的这些姨娘,也不是大发脾气的宋广文,是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宋青萝。
那手链自己藏的好好的,宋青萝明明就是故意把自己的袖口拉让手链显现在众人的跟前,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宋青萝倒真是好样的。
宋青萝站在原地任凭宋南霜打量,脸色淡然,无喜无怒。
这个红色珊瑚手链本来就是宋青萝答应给自己的,如今又作何这般,不过是小气使然,你真是狠啊!
宋青萝回望过去,抿嘴不语,姨娘们见此都以为是宋青萝在心里记恨宋南霜如此作为,越发不相信那些聘礼都是宋青萝主动给宋南霜的了,不然何以会以那种眼神看着宋南霜。
好狠的心!
宋南霜脸色一白,这红色珊瑚手链本就是她应得之物,是她应得的,她拿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最多不过是没有经过宋青萝的手而获得了此物,最终都是自己的东西,为何要纠结于那些形式。
“你可真是让我开眼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宋府一脸怒色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庶女,若不是宋南霜站出来递交银子,怕是宋广文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毕竟在宋广文的众多儿子和女儿中,宋南霜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是那么的不起眼和让人无法注意到。
宋南霜跪了下来,小声哭泣道:“父亲饶命,这东西是姐姐给我的,女儿不知道有何罪……”那摇摇欲坠,不堪重负的神情看的很是脆弱和叫人心软。
可现在的宋广文眼里只有宋南霜手上的那串红色珊瑚手链,又怎么会去心疼这个陌生的饿庶女。
毕竟在宋广文的眼里,庶女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时机好还能换点好处,若是运气不佳还要倒贴银钱将人给嫁出去。
“这都是皇家聘礼,你是什么身份敢戴这些东西,若是叫人知道了你的脑袋都不够砍的,还敢如此嘴硬,这些的东西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佩戴的,你知不知道这珊瑚手链当今也就宫里的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一件,如今这剩下的一件被作为聘礼送到咱们府里,若是以后皇上问起来,你说我怎么回答!”
宋广文大义凌然地斥责,不仅有理有据,居然还搬出了宫里的大人物。
且不说这珊瑚手链是否真如宋广文所说的那般极为罕有,不过看宋南霜颤抖的身子便可知道这效果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宋南霜泪眼婆娑,声泪俱下地呜呜地看着宋青萝:“父亲饶命,这珊瑚手链真是姐姐给我的,姐姐你说句话啊,我求你了。”
如宋广文所言这宫里的聘礼是需要由着府里统一归纳的,若是其中除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仅是宋广文怕是整个府里都要受到牵连,当中虽有些夸大其词,可事实却是不假。
不过看何人用何种眼光和手段来处理此事而已。
瞧着好戏看的也差不多了,如今外头许多的人在等着开仓送粮,此事还是得速战速决。
宋青萝上前对宋广文施礼道:“南霜妹妹所言不错,我当初是答应把这珊瑚手链送给她,却是没有父亲想的这么周到,也不知道这珊瑚手链不是一般人可以佩戴的,我一时间忙起来也没有亲自拿去送给她,想来南霜妹妹是见这珊瑚手链极为漂亮才戴在手上的,请父亲不要在呵责南霜妹妹了,毕竟她年纪小不懂事。”
此刻宋青萝身份特殊,就算是因她不识货把这手链给了宋南霜。
宋广文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聘礼最终是给这九王妃的,宋青萝也是有权处置这其中的物件的,宋广文心里有气发不出,不管宋南霜和宋青萝说的真假与否,旁人看着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当初宫里送聘礼过来的时候,宋青萝连出去接旨都没在,后来又紧接着被带去了宫里,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挑拣聘礼送给宋陵容。
而且细心听便能发现宋青萝的话,那是有两层含义。
一来,宋青萝忙没有亲自把东西给宋南霜,那么宋南霜就还是偷了东西。
二来,首饰盒里还有别的贵重物品,怕是如今都在宋南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