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伯爷,这位是蒋先生,上一科的秀才,因为迁都太突然,同族人走散了,一直住在城北,平日以代写书信和教授城北的孩童识字为生。
“我们偶然结识,很喜欢蒋先生的博学和豁达。正好,咱们村里要给孩子们找启蒙先生,我就把他引荐来试试。”
读书人都好颜面,老太太和李老二听得温先生这么大咧咧说起蒋先生求生艰难,都有些担心。
但蒋先生却依旧笑的温和,许是看出他们尴尬,反倒安慰了几句,“老夫人和伯爷不要担心,我和温兄虽然认识时日不长,但倾盖如故,引为知己。
“温兄也没少接济我,我也是欣然收下。毕竟一辈子很长,如今接受了温兄的帮助,他日总有我回报温兄的时候。”
老太太和李老二都是跟着笑起来。
这蒋先生果然是心胸开阔,不拘泥于小节,人情世故好似也通透,这样的人,来村里教书,就算学识差一些,教出的孩子也错不了。
李老二当即就问道:“蒋先生,您什么时候可以来村里教书?”
“随时可以!”蒋先生应得干脆,“伯爷有所不知,我早就对碎金滩垂涎三尺了,想去山谷泡泡温泉,可惜囊中羞涩。我恨不得马上搬过来,立刻去山谷里看几眼才好呢!”
众人都被话逗得笑了起来,就是佳音都觉得这个容貌平平,身形也不高的秀才因为这份幽默豁达,让人看着顺眼很多。
李老二想了想就说道:“那先生想什么时候搬家都行,过来歇息三日再开课,学堂那边有空房间,桌椅书架俱全,我们家里也有新被褥。
“先生的束脩按月给,一月五两银子,四季各两套衣衫鞋袜。但咱们丑话说在前边,若是先生教书不成,我们村里随时可以辞掉先生。”
“那是当然,我是来教书的,若是教书不成,伯爷不说我也没脸在这里多留。”蒋先生起身行礼,正色应下。
但他迟疑了一瞬,又问道,“伯爷,我能不能带一个小书童?城北有个常跟我读书的流浪儿,父母双亡,很可怜,我想带来做个伴儿。”
不等李老二说话,李老太已经点头,“当然可以了,先生本该有人照顾起居,再说一个苦命好学的孩子,我们村里还不差这一口饭吃。”
蒋先生笑了,极其真诚的给李老太行了大礼,“我觉得我这辈子最该感谢温兄的,就是他把我引荐到碎金滩这样的好地方。”
众人都是笑起来,温先生扯了蒋先生坐下,说道:“当日在城北见你为流浪儿出头,我就觉得你是个赤诚之人。偏偏碎金滩这些乡亲也是如此,所以,盼望你以后在这里落脚生根。这样,我每次过来,不但有家人,还有朋友可以说话了。”
李老太听他们说城北,心头一动,就问道:“蒋先生在城北住着,可听说过一户人家,家主也是个秀才,姓孙,据说开着学堂。”
蒋先生一愣,想了想就道,“老夫人说的这位孙先生若是四十岁左右,倒是像我附近住的那位。
“老夫人知道这孙先生叫什么名字吗?要不要我在城北多留几日,帮老夫人打听一下?”
李老太赶紧摆手,“我也不知道这位孙先生的名字,待得我问明白之后,再劳烦先生。”
“那好,我先搬来,别耽搁孩子们读书,城北我住了一年多,很熟悉,有事再回去问问也不难。”
蒋先生说的爽快,却被温先生戳破了小心思,“你哪里是着急教书,着急赏景泡温泉还差不多!”
“哎呀,温兄,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兄弟啊!”蒋先生扯了袖子遮脸说道。
他这装作羞涩的模样,惹得众人又是哈哈笑了起来。
佳音真是越发喜欢这个先生了,一时动心自己要不要也去学堂读书,但是想想要早起,她就果断放弃了。
马上就要入冬了,没什么比暖呼呼的被窝更重要!
又说了几句闲话,温先生就带蒋先生回去搬家了。
李老太背了孙女,带了何嬷嬷和水云水月,想去学堂那边看看。
蒋先生方才穿的长衫都打了补丁,显见日子过的很是穷苦,所以,吃喝穿戴用,家里最好都要多帮衬一些。
结果,她们刚出门,李嫂子就抱了囡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