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如今不缺银子,毕竟城里的院子,五百多两,说买就买了。
但日子简朴习惯了,除非重大节日或者有客人登门,李家还是不习惯太浪费。
这样有荤有素,老老少少都能吃饱,也很好了!
待得饭桌儿撤去,陶红英抱了两块布料来寻老太太。
“娘,我瞧着家仁他们学院那个练剑练武的衣裤挺好,袖子窄,举手抬脚都利落。我找了两块结实又耐磨的料子,是不是给侯爷缝一身试试?”
“行,我跟你一起缝。”老太太一口就应了下来,帮忙扯开布料。
“侯爷平日对咱家福妞那么好,咱们真是没什么回报的,只能多给张罗点儿吃用之物了。记得等天气好了,还要再和面做些干面条和肉脯。今日那些人都不像善茬,我瞧着侯爷怕是还得出征。”
“我也是这么想的。”陶红英刚应了一句,李老四就进来了,坐在炕沿上半晌没说话。
佳音原本抱了个布老虎,见爹爹神色不对,就爬了过去。
李老四难得没抱闺女,揉揉她细软的小头发,然后起身跪倒在地,“娘,我有话说。”
老太太正在引线穿针,针尖一下扎在手指上,就冒了血珠子。
她慢慢扭头看向小儿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心就沉了下去。
李老四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脸色,一鼓作气的的说了出来。
“娘,今日定北侯被火烧的事,是儿子做的,儿子恨他责骂福妞,惹娘生气。但儿子是平民百姓,他是侯爷,儿子不能明目张胆打他,儿子只能使些小手段。就像当初那个姓焦的,在码头差点害死咱们所有人,儿子也只能把他扒光了丢丑,不敢杀了他,怕连累家里!”
他一个头磕到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娘,儿子想去当兵,想跟着侯爷去杀蛮人,建功立业!儿子要有权有势,要任何人再不敢欺负咱们家,不敢再骂我闺女一句!”
陶红英惊得张大了嘴巴,想说话,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老太太也是盯着儿子的头顶,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你大哥和家义刚走,咱家就连你也留不住了吗?”
“娘……娘!你别哭啊,我就是……就是随便说说!”李老四抬头一看老娘哭了,真是吓坏了,扑到炕沿边,抱了老娘的大腿,慌得赶紧反口。
可惜老太太却恼了,指了门口,“滚出去!”
“娘……”李老四有些后悔,但更多是委屈,还想说什么,却被陶红英推了出去。
佳音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爬到奶奶身边,扯了袖子给她擦眼泪。
老太太一把抱了孙女,呜咽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爹要忍不住了!他自小就是莽撞性子,又一身的力气,要不是你大伯走丢了,你爹早就出去闯荡了。
“如今你大伯找到了,家里日子过好了,他就又动心思了!什么不想家里受欺负,什么不想你再挨骂,他就是想去杀蛮人,就是想逞威风!”
陶红英也是抹眼泪,“那时候,他跟着刘镖头走镖,我就害怕,总觉得他要飞了,扔下我们娘几个不回来了……每次出门,他眼睛都在放光,好像咱们家里是笼子一样!”
佳音夹在奶奶和老娘中间,真是擦眼泪都赶不及。
其实,她也舍不得爹爹。
毕竟刀剑无眼啊,世人只看见功成名就,谁看见战场尸骨成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