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日阳下,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鸭蛋青色的细长袍,一条藏蓝绣云纹的腰带系在腰间,黑发如墨,双眼有神,笑得唇角翘起,让人看的如沐春风,只觉亲切又和气。
记忆里的面容,同眼前高度重合,李老二激动得越发哆嗦起来。
他想说话,想叫大哥,但不等开口,眼泪却是哗啦啦淌了下来。
那老头儿和中年人还想同他说话,见此都是惊了一跳。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门外进来的男子正拱手同掌柜和茶客们行礼,寒暄,听得这边动静,就望了过来。
见到李老二这般,他明显愣了一下,皱眉歪了一下头。
茶馆掌柜同他熟悉,赶紧问道,“王员外,您这是又头疼了?”
王员外苦笑,深吸一口气,应道,“突然有些不太舒坦,别担心,给我来壶新茶,放在...”
他想了想就点了李老二他们的桌子,“放在那里吧,那位兄弟是生面孔,我凑个热闹,说几句闲话。”
掌柜高声应了,那老头儿和中年人赶紧起身,笑着迎了王员外到身边坐了。
李老二这会儿已经抹干净眼泪,压下了所有的激动和狂喜。
他是大哥手把手带大的,大哥不可能认不出他,看这样子,大哥一定是记不起事了。
很快,四人落座,茶水也送了过来。
王员外就拱手行礼,问询李老二,“这位兄弟实在面生,可是江北来的?”
那老头儿抢先应道,“我们方才说了半晌,这兄弟真是江北来的,打算找个差事,到处转转,就转到咱们这里来了。”
李老二也是应道,“原本住在北边,蛮人进犯,就跟着一起搬过来了。”
王员外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问道,“兄弟,那你可认识京都那边的好大夫?有没有口碑好的,也跟来我们这里的?”
李老二沉吟,犹豫着要不要把张神医说出去,那个中年人却问道,“王员外这是头疼加重了?”
王员外摆手,叹气道,“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尚且可以忍忍。我是替家里小儿打听,这孩子出生时候就弱了一些,大病小病不断,这一次风寒半个月,还没好利索,就想着打听一下北边来的大夫。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换个大夫试试,也许就好了。”
众人都是点头,王员外抬手给李老二续茶,说道,“这位兄弟老家是哪里,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亲近,也许上一辈子也是朋友呢。”
“我老家是京都西南俊阳县。”李老二以茶杯代酒碗,敬了王员外一杯。
众人都觉得他客气有礼,只有他知道,他敬的是想念多年也惦记多年的大哥。
“员外方才发问,是信得过,我也不瞒着员外,我确实知道一个神医。”
王员外听得神色惊喜,那老头儿和中年人也是笑道,“这可真是缘分,王员外随口一问,兄弟还真能帮上忙。”
李老二点头,应道,“我这一段闲着无事,一直在到处走动。前几日去了新都东北三十里,有个叫碎金滩的地方。那里新建了温泉庄子,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