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望着楚君澜,心里着实不忍,让她多回忆一遍,可不等于在人的心头上割刀子一般?
可她今日是奉旨而来,毕竟往后还要在宫里过日子,将景鸿帝开罪了,她往后便不用过下去了。
见诺敏欲言又止,楚君澜也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但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师门有训,在外不得以戚神医徒儿的身份行走,我这才一直不肯承认,毕竟曾经起了重誓的,所以即便知道皇上对《戚氏秘录》执着,我也一直都未主动站出来。”
诺敏理解地点头:“我自是能理解的,你我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立了誓,自不能违背,便是自己不怕,也怕至亲之人应了誓的。”
“是啊。可怀璧其罪,终究还是……”楚君澜轻声叹息,转而拉住诺敏的手,低声道,“先前他们用计,诓骗我说是我娘家的祖母和婶婶来看望我,让他们在宫里小住了一阵子。”
诺敏连连点头:“这件事我知道,我听说,是戚神医的亲眷找到了你家里,想见你,让他们才一起进宫了,皇上敬重戚神医,特地允准他们都在京城住下。”
楚君澜嗤笑了一声,神色冰冷,“哪里是我师门的人?分明是诓骗我的,将我骗了出去,知道我的厉害,怕拿不下我,他们在江湖上重金悬赏了二十多高手来围剿,最后我打不过,被活捉了。”
“什么?”诺敏震惊不已,小脸都吓白了。
楚君澜自嘲一笑,“我被拿下后,萧煦见我迟迟不归,便急忙来寻,结果可想而知,他中计了,虽将我成功救了出去,可也被伤了腿上的大动脉,救无可救了。”
“怎会如此……”诺敏听得揪心。
“眼看着萧煦转眼便要殒命,我哪里能眼看着他去死?只好拿出了师门的宝贝,江湖上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将《戚氏秘录》传的神乎其神,说里头有一味药方是长生方,吃了能活死人肉白骨,其实都是胡说,《戚氏秘录》的确存在,但只是一本寻常药典,所谓长生方,却是一刻龙眼大小的珠子,名叫长生珠,吞服后的确可延续人的性命。”
诺敏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宝贝。”
“是啊,我动了私心,将长生珠给萧煦用了,可眼下我的报应就来了……”楚君澜眼里含了泪,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滑落下来,“萧煦用了长生珠,刚好转,二皇子就来了,用我的孩子做要挟,逼迫我将长生方交出来,我没有办法,只能说了实话,二皇子就逼我亲自动手,将长生珠泼剖出来给他。”
楚君澜拉住诺敏的手,起身往寝殿走去,“你我都是姐妹,你跟我来看了便知。”
诺敏点点头,她本就是奉旨来探听虚实的,楚君澜此举也正好免了她的为难。
二人来到寝殿,就见萧煦面色惨青,仰面躺在拔步床上,浅绿色锦缎背面盖到他胸口,呼吸清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看到这样的萧煦,诺敏不由得担忧地看向楚君澜,舍身处地去为她想想,若自己的丈夫因这么一个宝贝被逼迫至此,自己会如何?
诺敏的眼泪便禁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楚君澜摸了摸萧煦的额头,又将他无力的大手握在手里,眼泪滑落下来:“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将被子掀开,雪白中衣只是虚虚的搭在他的腹部,自胸口到腹部,都裹着绷带,隐约还看得见淡淡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