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澜搂住萧煦健瘦的腰,想了想道:“皇上虽然是以仁治天下,可更重的还是脸面,今日之事,说到底也是皇家丑闻,消灭丑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会乱嚼舌的人住口。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彻底住口?”
萧煦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咱们想到了一处,我想不只是汪诗彤,便是其余人 ,怕也是陆陆续续能灭口的都要灭口。”
楚君澜将脸也蹭在萧煦的肩头,深吸一口气,呼吸之中便都是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将心里的焦躁也抚平了许多。
“帝王素来如此,皇上的脸面,自然要比 寻常人的性命要紧了。”楚君澜的话音不无嘲讽。
萧煦听了,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却不想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若是站上那个位子,就连人性都不要了……”
仿佛自知失言,后头的话萧煦便没再说下去,楚君澜却能明白他的想法。
“这种事,可能也是因人而异吧。况且现在咱们之所以能说自己不会怎样,也正是因为咱们自己还没站上那么高的位置而已,说不得有一日登上高位了,咱们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也未可知。”楚君澜不免有些感慨,
不只是今生,就是前世,她也见过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和权力倾轧,人在没有权力和财富时,尚且能留住本心,可有些人一旦拥有了这些,行事准则就会彻底变了。
现在去赌咒发誓,说什么自己不会如何,完全都是空话,因为一旦处在那个位置上,为了生存,有时就不得已会做出一些从前根本做不出的事来。
两人洗漱后便歇下了。
次日也没听见外头有人胡乱传昨夜之事,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君澜接下来一段日子就只专心照看如升,期间还曾往宫外茂国公府上送过一次食盒。
两日后,萧煦回来时告诉了楚君澜一个消息。
“皇上今日黄昏时分准备赐死汪才人了。”
楚君澜挑眉点点头道:“皇上的手段果真干净。曾经那么宠爱,如今也是说放下就放下了。”
萧煦面上又几分叹息,“不放下又能如何,皇上似乎已经认定了汪才人勾引了六殿下。”
“不过是为了给六皇子顶罪罢了,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有儿子要紧。”楚君澜将给如升缝制的小衣裳放下,动了动脖颈,笑道,“既是今日要赐死汪才人,秦王殿下走时还嘱咐过我,我少不得要去送她一送。”
萧煦点头道:“我陪你去吧。”
“傻话。”楚君澜禁不住掐了一下萧煦的脸,又捏了捏他的手,“那里是冷宫,你一个皇子去那里做什么。也只看一眼,送一程就回来了。”
萧煦只得点头,回头吩咐了海棠带上两个小内侍,跟着楚君澜一同去,还嘱咐道:“莫要让人伤了你们主子。”
海棠和小内侍都急忙行礼应是,看着楚君澜的眼光都多了几分敬佩和暧昧。
楚君澜现在俨然都成了他们众人眼中的传奇,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女子,经历过那么多的丰腴,还能让大皇子对她一心一意的,这份本事,怕是宫里的淑贵妃和颖贵妃都学不来。
楚君澜原本对冷宫这类地方并未多留心,但是皇宫是皇帝的家,说是迁都搬家,必定是照比着原来的皇来复原,冷宫的那些妃到底也是皇上的人,自然也会跟来。
一路来到西北角处的一个偏僻院落,簇新的宫墙和夕阳斜照之下洒落在金瓦上的光芒,也依旧不能给这个院子带来半分生机。
吱嘎一声推开虚掩的门,一路只见空旷的院落和错落的几个宫室,有几个小内侍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见楚君澜来,小内侍虽不认得她,也不敢造次,只恭敬地行礼。
楚君澜问:“汪才人在何处?”
“就在这儿 ,您随奴婢来。”小内侍引着楚君澜到了角落处,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
吱嘎一声,楚君澜迈步进屋,因不能适应屋内的黑暗,乍然之间只能眯起眼。
片刻,她便看见了屋内的陈设,和那个狼狈至极的人。
屋内有一桌两椅,墙角处摆放着木床和恭桶,屋内没有窗子,唯一的光源便是楚君澜身后的大门。
汪诗彤面色苍白的与她身上的白色里衣相近听见有人来,激动的站起身,可看到来的是楚君澜,眼中便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楚君澜看汪诗彤如此,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虽然汪诗彤先前做了许多过分的事,甚至诬陷她的贞洁,偏说如升是她背着萧煦和傅之恒生的,但她眼下都要死了,楚君澜也不想在计较那些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