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成年人的无耻,在于成年人会推卸责任。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谢三的错,谢骞为了保护母亲邹蔚君才提出要去蓉城。
如果可以,谢骞希望父母能痛快离婚,谢家只要同意这个提议,谢骞才是真正赢了。
问题就是谢家并不同意,而谢骞尚未有足够的力量争取自己想要的局面,他不得不妥协退让——真要以输赢来论,谢骞认为自己是输家。
谢三偏说他赢了,是觉得谢骞以退为进,用“离婚”做要挟,逼得谢老太太站队,逼得谢玉平站出来做主,将谢三在外面的两个子女送去国外,没有谢家的允许,那两个子女不能回国……谢三做父亲的权威,被十几岁的儿子挑衅,虽然把人送出了国,却忍不住想教训谢骞。
亲爹教子,不是应该的么!
谢三摸准了谢骞的性子,故意说这些话,就是要从精神上重创谢骞,以谢骞的自尊心,必然会顺着他的话呛声,谢三便可以用经济手段制裁谢骞。
谢三太着急了,着急到被谢骞一眼看穿。
——国外那母子三人,已经这么着急了吗?
可惜,他爸注定要失望。
就算再怎么生气,谢骞都不会如谢三所愿……庞大的家产,谢骞可以不要,他从小就不缺钱用,对于物质享受追求不多,如果真的需要用钱,谢骞相信自己将来可以亲手赚到。
放弃家产这种话,谢骞不会说,因为按照国家法律,家庭财产有他母亲邹蔚君的一半。
谢骞能放弃继承他爸的,却没有傻到将属于他妈的一半家产,拱手让给其他女人——谢骞与闻樱做朋友,多少受到了闻樱的影响,在做事时,忍不住会想闻樱在同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闻樱,从来不会让对手得偿所愿,更不会让对手掌握主动权,必须把对手扯进自己的擅长的领域,让对手茫然无措。
谢三想听什么,谢骞偏不顺着说,如此一来,谢三必定气急败坏。
谢骞把视线从水仙盆栽上偏移,赏给谢三一个关注眼神。
“如果您不想供,那便不供吧。别人为什么要叫我谢公子,我想除了您挣下的家财,大概还有大伯、二伯和小叔的面子,奶奶常说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走出去是否受欢迎,应该是谢家的整体兴盛,您恐怕太高看了自己。”
“谢公子”的称呼,谢骞本人并不感兴趣。
但他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他爸不高兴的同时,还让大伯谢玉平特别高兴,他不会吝惜这点言语。
果然,谢三脸色变得更难看,谢玉平却舒展了紧皱的眉头,看向谢骞的眼神无比柔和,转头面对谢三,瞬间变成了责难:
“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如你儿子懂事,你要再这样胡说八道,你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谢玉平在谢家有绝对的权威,连谢老太太都无法忽视大儿子谢玉平的话。
谢老太太年轻时守寡,为人要强,一个寡妇要养大四个儿子,在工作上自然很拼。在谢老太太无法兼顾家庭时,包括谢三在内的三个弟弟,都由谢玉平管教。
长兄如父岂是随便说说,谢玉平在谢三面前的权威是多年养成的,哪怕谢三现在身家丰厚,也不敢和谢玉平唱反调。
谢玉平摆明了和谢骞站在一边,谢三颇为憋屈,试图辩解:
“大哥,我是为了他好,他小小年纪没经过摔打,现在外面有人捧着他,要是哪一天没了人捧——”
谢玉平打断他:“除非我死了。”
“什么?”
“你没听懂?我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我要让外人一直捧着谢骞。”
谢玉平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又有难言的霸气:“就算我死了,还有你二哥和小弟,我们三个都死了,谢家垮了,自然不会有人再起哄叫什么‘谢公子’,有没有你,都不影响我们疼谢骞,他就是谢家的孩子。”
谢三所有要说的话都被谢玉平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