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多嘴杂,两人却也没有顾忌什么,相携着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里。
虽则心神不属,顾晏惜依旧本能的解下披风拢到了花芷身上,今儿有风,亭子里四通八达的敞着更添几分凉意。
花芷拉着人坐到自己身边,尽量用简练的语言将事情详细的一一告知,本来还面有怒色的晏惜听到最后反倒平静下来,比起生气,他更觉得悲凉。
如果从一开始就昏庸,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君王,在他心里这个伯父和凌王也就并无不同,可他不是,他也曾抱着他意气风发的告诉他他会成为世人称道的明君,也曾用大手包裹住他的小手在舆图上描绘大庆的江山,也曾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们伯侄是顾家的伯乐和千里马……
他可以接受皇伯父因年老而逝去,可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以这种几乎称得上羞辱的方式死去,他无法想像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皇伯父有多羞愧愤怒,那是将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踩,一个原本居于凌霄顶的男人被人以这种最狼狈的方式狠狠推了下来,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得有多不甘,会有多恨!
花芷站起身来抱住他的头,轻顺着他的脖颈一语不发。
话的份量太轻,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顾晏惜搂住她的腰,他不敢用力,怕自己失控伤着她,片刻后他站了起来拢了拢她的披风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着,后边的事有我。”
“我陪着你。”花芷偏头温软的笑了笑,“我想陪着你。”
顾晏惜摸着她脸颊上的漩涡,脸上也有了丝笑意,“我在宫中有住处,我让人领你过去。”
“好。”
花芷也不问他要去做什么,她只知道他定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顾晏惜当然不会。
目送阿芷离开,一转身他就成了冷面修罗,满身煞气直奔天牢。
所谓天牢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屋子,只是因为天子下令关押而得名,惯来能有此待遇的多是皇室中人。
看守天牢的人无声的退至一边,任他长鞭一甩将门击穿,再一伸一拽,生生将四皇子从屋里卷出来扔在地上,无须多用力,从没吃过苦头的四皇子就已经哀嚎出声。
顾晏惜一言不发的使着巧劲,一鞭又一鞭的抽在他身上,让他疼,却不会要他的命,死太便宜了他!
“世子哥哥……”
“堵上他的嘴。”
随之一起进宫的陈情半点没有客气,上前扯下四皇子的外衣撕下半片衣袖塞进他嘴里,还半点不耽误的用剩余部分将人绑起来,免得他不听话让主子更生气。
鞭子雨点一样落下去,四皇子在地上打着滚试图逃开,可鞭子如影随形,他在哪里鞭子跟到哪里,一时间只闻鞭声和闷哼声。
可顾晏惜并没能消气,反倒火气更甚,他一把将人卷到跟前来拎起,“顾承阳,你枉为人臣,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