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正在更换朝服的刘辩暗暗皱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朝会的时间,作为天子,作为一个立志为明君的天子,刘辩尽管没有掌握实权,可对于自己的天子“威仪”却一直十分在意。
“何事如此惊慌?”见李贤快步走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辩忍住被人打断的愤怒,冷冷问道。
御极的这些年,刘辩几乎每日都是在争权中度过,一次次被强制打压也让他变得有些易怒而敏感。
也就是李贤这贴身宦官了,若换作其他人,今日少不了要挨刘辩的一顿训斥。
李贤亦十分了解自己这位皇帝主人的性子,于是不敢废话,对刘辩附耳说道“陛下……”
“什么?!”刘辩先是一声惊呼,随即立马调整状态,恢复淡定模样。
就这演技,这调整能力,只怕朝伟、德华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随即刘辩佯装不在意地挥退了在殿内服侍他更衣的宫人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冷冷问道“你不是说都通知到位了吗?那为何丁司徒他们会突然埋伏大将军?”
原来李贤带来的正是丁宫等人将于今日朝会前伏击擒拿大将军何苗的消息。
其实丁宫就是故意等到将伏兵布置好,甚至与张温都亲自进入包围圈并挑了个适合观战的好位置后,才派了参与此次计划的一名核心官员提前进宫,找机会通知李贤,颇有那么一些“先斩后奏”的意思。
之所以如此,就是害怕提前告知刘辩,根据其之前表现出来不够坚定的立场,有可能会阻止自己等人擒拿何进的行动。
而好似现在这般,即便刘辩知道了,时间上也来不及阻止伏击的发生。
丁宫等人也是想要通过李贤,好让刘辩提前有个准备,以便在自己等人擒下何进后,这位皇帝陛下能迅速赐下抓捕何氏余党的诏书。
他们倒是一手好打算,却让李贤独自在宫中承担刘辩的怒火,李贤这会已对丁宫等人是恨得直咬牙。
“陛下,仆冤枉啊!”见刘辩一脸怒色,李贤立即拜倒在地哭泣起。
“当日在那司徒府,连同丁司徒在内的诸位大人的确都说会听从陛下吩咐,按兵不动的啊!却不曾想今日却又为何不经奏报就擅自对大将军动手,实在可恶!”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贤最后还不忘反咬丁宫等人一口,以宣泄他心中被人戏耍的愤怒。
其实严格来说,此事的确怪不了他李贤。
刘辩听了他所言,也一下子冷静了许多,相对于丁宫等朝臣,显然刘辩更信任这位身边人,可越是这样,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母后曾言,即便何进与何苗都不在了,朕也不一定能使唤得动朝堂诸公,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没有朕的旨意,他们竟敢在这洛阳城中擅动刀兵,对当朝大将军动手。”刘辩沉思着,此刻他甚至有些迷茫,满朝诸公,究竟谁是忠臣,自己身为天子,又能与谁共商大事。
这一刻,他甚至头一次谅解了自己的父皇,那位无论在后世还是当代都谈不上口碑好的皇帝,其重用宦官,以致朝野内外人人唾骂。
刘辩继位后立志要做一有为明君,决不走父皇老路,却没曾想通过今日之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何其幼稚、何其大谬也!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当时年少无知罢了,等到如今经历过挫折、千帆过尽之后才发现,原来天子的敌人不仅仅是有外戚,还有士族百官,真的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