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嘴长在自己身上的,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事,再说了,他们编个谎,谁又知道真假,怎么糊弄那都是他们的实力,难不成他们还能亲自去听觉寺求证不成。
对吧?
反正谢文文是想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来都来了,不看一眼他心不落啊,至少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愿,以后就是英年早逝,也无牵无挂了。
就说他是胡搅蛮缠,他也要去,大不了把他丢水里喂鱼,不然他就要使尽他的浑身解数,不达目的不罢休。
戒忘才不惯着谢文文的胡搅蛮缠,他不是刘小天的心软,也不是沈胥的无奈,更不是白行云的纵容,也不是小茶的一味袒护。
他瞥了一眼旁人。
“你觉得寺里带发修行的人多吗?”
“现在加上我们几个不就多了嘛。”
“出家人不打诳语。”
“……”
他还阿弥陀佛呢。
谢文文幽怨的凝视他。
这个时候才说自己是个出家人,当初在家跟着他们一起吃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自诩出家人?要茹素?这人要是回去听觉寺了,寺里人闻见他一身的酒肉味,准要把他撵出门去,不然就是亵渎了神佛。
眼看着戒忘是油盐不进,谢文文就明白这是没戏了,可又不甘心。
“哎,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靠山啊,不然去靠靠?只要能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聚集了天下英雄豪杰,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挤得进去的,他们这群没名没分的人,怕是大门都攀不上。
如今的谢文文是打不起戒忘的主意了,便想打其他人的主意,但这船上,除了戒忘出身江湖,也就只有沈胥这个落难的江湖游医,刘小天最大的靠山就是隔壁的那户听说最能吵架的婶子,而他自己,别提了。
听到谢文文急病乱投医的话,沈胥眉头紧锁,几乎是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程度。
他面带笑容却语带不屑的反问:
“你怎么不自己找个靠山让我们几个靠靠?”
合着就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靠山还得找别人的好使?
谢文文瘪嘴,他倒是想有靠山,可问题就在于他没这靠山。
所谓西出阳关无故人,他一出游京,便是孤家寡人。
“我?我的靠山靠不住,管你们吃顿饭还成,其他的,没门。”
谢文文摆着胳膊,对自己的情况他心知肚明,也不夸下海口了。
刘小天撅嘴,还没开始搭上话呢就听见沈胥捣人心窝子了。
“哎,还没说呢,谢文文,你究竟何方神圣?能养出你这样的奇才?”沈胥就是笃定了谢文文这人鬼眼子多,不羁又心大如磐,是以,就是他无论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承受的住,于是在他面前,就是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他都能充耳不闻。
最后的奇才二字显然的是一个贬义,可谢文文却毫不在意的作视若未闻,一本正经的回答:
“在下北境人士,家道中落,不值一提。”
这是他首次在他们面前坦露自己的来历,先前时候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也只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富家公子,在外游历罢了,没想到居然是来自北境。
北境可是个好地方。
“北境啊,我知道!我知道!”刘小天举起手,率先展示自己的看法,那叫一个激动,似乎他才是那个最了解北境的人。
“北境有位天才之子,乃是北境的世子,如今已经执掌北境三军了!真乃少年英雄!我早早的就听说过他的那些丰功伟绩了,话本子里说他长得跟神仙似的,又高又俊呢。”
说起这位北境世子,刘小天就有说不完的话,赞美之词溢于言表,可见他对这位世子是如何的向往与崇拜。
也是,在同龄人看来,这位可就让人望其项背了,世人无不有及者,就没有人能及得上。
刘小天兴致勃勃的问着身边的谢文文。
“哎,你见过他吗?听说长得俊美无俦,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真是这样吗?那肯定是比你还生的好看多了。”
他承认他见过的人里,谢文文是最出众的那一个,可既然都说那北境世子是最丰神俊朗之人,那定然比谢文文这样的要好看上千百倍,可就真是个神仙人物了。
这位北境的世子,出身好,又少年有为,刘小天以前知道他的时候,心里可羡慕了,若是有机会,当要一睹他的风采。只是让他最意外的是,谢文文居然也是来自北境的,原本看他那娇贵样儿,还以为他从游京来的呢。
谢文文脸上一直挂着盈盈笑意,可分明在刘小天的喋喋不休下,那抹笑变得浅淡了几分,但……这时候刘小天正直欣喜激动之余,哪里看得见谢文文脸上的微冷。
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家庭,一人众星拱月,世人眼里的少年才子,一人籍籍无名,无人知晓。
呵。
他这些年总是能从任何地方任何人的口里听说起北境,听说起那个北境的传说。一开始,谢敬捷也是他的引以为豪,可后来,他只觉得,他们可险恶了。只是没想到现在在自己朋友身边,那个人依旧是他躲不过的存在。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谢敬捷的确天资聪颖,年轻有为,也有勇有谋更是丰神俊朗,有看杀卫玠之风。
他语气轻飘飘的,辉映了这海上的风,裹挟着咸咸的潮湿以及一种悠远的孤寂。
“那位世子啊~见过呢。”
“的确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是我们,北境的希望,北境的未来。”
是北境王府的希望,也是整个北境的未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使命,所以啊,那个时候,要给送进京的时候,他们才会默许又促成了自己的离开吧。
因为自己比不上他,也因为自己不够好,亦或者是,自己是那个不重要又多余之人,才可以,不被选择。
明明早该放下了,毕竟,事实的存在只不过是想一次就是在伤口撒一次盐,可他还是没死心呢,总想着,这一切能有一个转圜之地就好了。
要是……
可……也太晚了。
刘小天看着思绪逐渐飘远的人,听着他那意味深长的话,只以为他是在羡慕嫉妒。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酸的,十年的醋坛子都盖不住!”
比喻是夸张了些,但无人反驳。
谢文文没心思再跟他斗嘴皮子,他看到了海上盘亘的飞鸟,白色的,翅膀也宽阔,匍匐前进,啼鸣不知何意。